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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又要突破的感觉。明明按照平时的修炼状况来说,离下一次突破还需要一段时间。
盘腿坐在蒲团上,子朔闭着眼睛催动内丹,推着体内的灵力不断运转。后天就要准备出发,唐谦已经订好的到巴顿的票,大家也已经准备充分,就只等后天到来。甚至他还准备着明天去背叛者的发布会上看看热闹,这个节骨眼上,他的灵力突然出现些不寻常的暴动,可是把子朔好好着急了一次。
不过身处空间里,一心安抚体内灵力的子朔,并不是那唯一一个在着急的人。
琉珀西斯今天已经朝身后的楼梯看了好几次了。虽然以他的耳力,如果子朔出了房间他一定会有所察觉,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隔一段时间就回头看看。抱着也许能看到子朔身影的想法,他借此稍稍平复一下,自己因着时间的流逝而显得越发急躁的心。
突然,楼梯上传来了关上门的声音,琉珀西斯迅速转过头去,视线妥妥地抓住了楼梯上的人。可是没一会儿,他又失落地回过头来。
子枢被他一盯,弄头发的手顿了顿。自从来学校之后,他就养成了洗完澡的时候让机器自动烘干头发的习惯。不只是学校里紧张的生活氛围让他加快了做事的节奏,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一大家子人面前,表现得还需要子朔来照顾。
那一开始激动的目光,随后马上暗淡下去。子枢心里动了动,立马就感受到了其中不平常的意味。他忍不住也回头看了一下再无其他人的楼梯口,再对比琉珀西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尽管心里有了这么多想法,他还是表现得和平常一样走下楼去,先绕道厨房去看看有些什么吃的,再到客厅去坐坐。
“学长,吃桃,”子枢拿着一个桃子递到琉珀西斯面前。见着对方没有接的意思,又添了一句,“子朔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个。”
听了子枢多说的这句话,琉珀西斯才再次抬眼看了看,把桃子接下来往嘴里送去。
子枢一屁股坐在另外一个长沙发中间,和琉珀西斯隔得好远。
两个人都不是爱聊天的,闷葫芦摆在一起最后也只能继续闷着。子枢一边和父亲在星网上聊着,一边斜眼看琉珀西斯背后空荡荡的楼梯。等到他发现琉珀西斯眼睛再一次突然亮起来,整个视线往楼梯口扑去的时候,也忍不住激动地跟着他望过去。
可是下楼的仍旧不是他们等的那个人。
“学……学长……还有子枢,你们看着我干嘛?”
索兰感觉到诡异的气氛,原本有些发红的脸又僵冷了下去。半晌才尴尬地问出口。
收回热烈的眼神,琉珀西斯难得有些生气。第一个是子枢就算了,连索兰他都认错成子朔了。要是他能够静下心来,分辨这几个人的脚步声根本不需要什么心神。可正是意识到自己内心没有理由的烦躁,琉珀西斯才觉得那烦躁莫名地又加了一层。
哈,真是状态差,难道是因为到夏天了吗?他问自己。
难道是因为到夏天了吗?子朔也在茅屋里问自己。
长时间的修炼并没能完全安抚在经脉里躁动的灵力,子朔干脆从蒲团上下来,一路脱光衣服,一路小跑到了屋后的池子里。原先的大池子旁边他又隔开了一个小池,用来养莲花。空间里不分四季,果园里常年挂着果。而这莲花,生了莲蓬之后没人摘,就一直留在那儿。
不管大周天怎么运转,灵识怎么安抚内丹,但是灵力一直躁动不安,修炼仿佛进入了僵局。子朔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索性也不想其他,靠在那个从后山运下来的大石旁,抱着一只只莲蓬剥起了莲子。等手心里终于积了一小堆,他就一下子全部塞进嘴里细细地嚼食。清甜清甜的,别说,心情还真好了不少。
有个小东西躲在了草丛后边,两只眼睛骨碌骨碌地围着子朔的手打转。它伸出爪子扒了扒面前的草根,叶片部分摩擦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子朔早就知道了那里有个小东西,他也不看它,就怕自己一眼把它给吓跑了。慢慢催动一丝灵力,朝草丛那里蔓延过去。
大约是子朔妖修的身份,让他格外的受小动物欢迎。那个小东西感受到子朔的善意,居然直接就从草丛里跑了出来,眨眼就窜到了子朔身边。这时候子朔才看清楚这只小松鼠——黄褐色的皮毛,蓬松的大尾巴,和普通的松鼠没什么两样。就是那滴溜溜打转的眼睛,看起来聪明劲儿十足。
它吱吱地叫了两声,伸出爪子开始挠子朔的头发,好像在疑惑为什么这个家伙毛这么少。子朔好笑地把小东西的爪子从自己头上拿下来,顺便就把手心摊开在它的嘴边了。他手心里还躺着好几粒刚刚剥好的莲子,这个时候还水汪汪的看起来美味十分。小松鼠两个爪子一捞,就把莲子全都刨到了自己面前,它又抬了眼看看子朔,低下头从自己鼓鼓囊囊的嘴里掏出几个沾着口水的榛仁,不舍地放到子朔手上。没等到子朔的动,还用爪子推了推子朔的手。
原本只是“帮帮小朋友”的意思,子朔把莲子给了小松鼠。怎么都没想到还会收到回礼。一时竟不知怎么反应,子朔呆呆地看着手里这些沾了口水的坚果,再看看那小东西,怎么看怎么觉得羞愧——自己堂堂一个结丹期的妖修,居然从一个未开智的小动物“嘴里”抢食。
虽然他上辈子还没化形之前,经常和天青山上的动物玩耍,但是怎么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要是师傅知道他的宝贝徒弟,让一只松鼠从嘴里掏东西,可得笑坏了。
可是师傅已经仙逝了。
叹了口气,子朔卸了全身的力道整个人靠在石头上,握着榛仁的手坠进了水里。小松鼠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而子朔那陷入回忆里的意识渐渐渐渐就放空了,人靠在池子边睡了过去。
每有一个人经过楼梯,琉珀西斯就会忍不住回头去看看是不是子朔。坐在沙发上悄悄观察了他半天的子枢因为他这行为,心里生出些好感来。
“子朔和我说过,你们认识的事。”
子枢把阅读器放在了腿上,装无意间提起。
“恩?”
“他说你知道他修炼的事情,”子枢抬眼看到正在看自己的琉珀西斯,“修炼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在家的时候,我们也经常有好几天不出房门的情况,你不用着急。”
琉珀西斯眼神一下子就躲闪开了,好半天也不回答,就在子枢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蹦出了两个字,“谢谢。”
往后门走去的子枢顿住了脚步,回头又看了一眼琉珀西斯没有完全靠在沙发上的背,迟疑了好久最后还是开了口:“你如果等到他了,一定要告诉他你在等。有些话你自己不说,谁都不可能知道。”
后门吧嗒一下轻轻扣上了,等到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种原始的安静,琉珀西斯竖起的耳朵才稍稍放松下来。他来回重复着子枢的话,琢磨着学弟这不清不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等到他注意到有下楼的声响时,子朔已经跳到了他的身后抬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刚想回头,他就被子朔按住了动。
“不对不对,琉珀你现在该怎么样反应?”
子朔忙提醒对方。
被子朔两只手捧着脸不然动,琉珀西斯一下子皱紧了眉毛,脑子里一团乱麻,费了好大功夫都没懂子朔的意思。
“我刚才看你没注意就吓了你一下,琉珀,你现在该怎么样?”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提醒,意外地感受到手底下的肌肉微微地紧绷发热。
这下子琉珀西斯明白了,哭笑不得地顺着身后的人,放缓了语气说:“你吓死我了……”最后才使得子朔松开了钳制着自己的手。
计谋得逞,略显些无聊的小把戏还有人配合,那个耍小把戏的人肯定是心情愉悦。他跑到琉珀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摆好姿势就等对方开口。
他其实最清楚琉珀西斯不喜欢说话,而且可以算得上是除了战斗什么都不关注。刚才他在池子里一觉醒来发现忘了时间,吓得赶忙出了空间。智脑刚连上星网,就收到了哥哥发过来的信息。
他从来没敢想象,琉珀西斯会这么在意他,一直在沙发上等他下楼。所以等他随便套了一副冲出房间,在楼梯口看见那个沙发上的背影时,想也没想就直接运起灵力,飞到了对方身后。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琉珀西斯的背,但是这个绝对是有史以来他最了解的一个。
他知道为什么琉珀西斯会在这里坐着,他知道为什么他能看见对方的背影。他甚至忍不住去幻想,以前他看到的那些,是不是也都留有着琉珀没有说出口的话。怎么想着,那些记忆里琉珀的沉默的样子一下子生动起来。
所以他侧坐在一边,什么都不说,后背抵着沙发的扶手,微微仰着头。用灵力掩盖了自己的视线,盯着对方那如薄冰一样的嘴唇。
他想,如果琉珀西斯真的愿意开口说那些他从来没说过的话,那么他就敢真的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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