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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珏然得到叶孤城的亲口承认后有些雀跃,不知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道:“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朋友有些话要劝你,当然是对你有好处的那种,你听不听?”
叶孤城苦笑,有的时候他真不知道林珏然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了。他有的时候天真的像是个孩子,不懂人情世故,有的时候又像是世故的老人,智慧之高反应之快,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就好比现在,叶孤城都怀疑之前那一番诚恳真诚的话语是他为了引他上钩而设下的陷阱,等他踏上陷阱后,林珏然这只看似愚笨的小狐狸就要收网了。
叶孤城只能道:“你先说吧。”
林珏然便道:“我觉得你跟你旁边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少爷混实在没有前途,倒不如回到飞仙岛做你的白云城主。”
原本南王世子就因为这两人只顾自己交谈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憋了一肚子火,之前没有爆发还是看在大业需要依赖叶孤城的鼎力相助,现在他不招惹林珏然,林珏然却来挑拨他和叶孤城之间的盟友关系,他怎么能忍。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对叶孤城道:“大业将成,叶城主千万不要因为旁人随意一句话就放弃这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说罢,他又朝着林珏然道:“若你只是来劝说的还是收回心思,在南王府稍停留,南王府上下自然会将你当做贵客相待,可若你不识好歹要将我们的谋划宣扬开去,那我们也只能不客气了。”
林珏然想了想,很认真地道:“可我一点都不想住在南王府,就算只有一两天都不行。”
南王世子狠厉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林珏然皱起了眉,道:“我又不是特意来和你交朋友的,再说,也没有人一见面就邀请陌生人住在家里吧,你这人真是奇怪。”
被林珏然称为“奇怪”的南王世子觉得他是在装傻耍他,心中的火气更旺了,脸涨得通红,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孤城明白林珏然不是可以嘲弄南王世子,可他偏偏就是有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叶孤城也无意在看这场闹剧持续下去,便出声阻止。
“好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有了决断。”
南王世子一惊,唯恐叶孤城被林珏然劝说得动摇了,厉声道:“叶城主,你可莫忘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就算是你现在想要抽身也由不得你了!”
林珏然却不在乎反驳道:“既然事情还没有做下,总有办法挽救。”
南王世子恨恨地看向搅局的林珏然,林珏然冷淡回视。
叶孤城似是警告一样瞥了一眼南王世子,他和南王府也不过是合关系,南王世子若是想要凭此威胁他打错了算盘,况且若是他真的要撂担子谁能拦他?
叶孤城叹了口气,看着林珏然,道:“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你说的也许有些道理,却不能听你的,因为这件事我必须要去做。”
林珏然皱了皱眉,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做些什么?”
叶孤城道:“你知道了也不过徒增烦恼。”
林珏然坚持道:“说不定我知道了以后还能帮你想办法呢!”
南王世子嗤笑一声,轻蔑道:“我们谋划的还能有什么,自然是至高无上的权柄,那张独一无二的龙椅的主人之位。”
来不及阻止的叶孤城不赞同地看着他,道:“世子!”
叶孤城自然看出南王世子对林珏然动了杀心,他将如此机密的计划告诉了林珏然自然要防备着林珏然说出去,而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秘密,南王世子嘴巴一张一合,林珏然和叶孤城的对立的立场就再也难以回转。
南王世子没有理会叶孤城,看着林珏然冷笑道:“我已经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为交换,你这条小命就留下来吧!”
说着,他看向叶孤城,大声都:“城主还不动手?难道还要等他将我们的计划宣扬地满城皆知吗?”
叶孤城苍白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握剑的手上,青筋暴露,鼻尖上已沁出了冷汗,他已是进退两难。
林珏然抿嘴看着他,缓缓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要杀了大智大通,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太多了,长寿的希望也就少了。可我不明白,公孙大娘和欧阳倩和此事无关,你们又为什么要杀了她们?”
南王世子狞笑道:“这件事□□关重大,我们要保证一丝消息都不会泄露,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怪就怪她们命不好。”
林珏然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叶城主你不是无根的浪子,飞仙岛远在南海,富可敌国,你又为何要掺合进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中来?”
叶孤城没有说话,南王世子却替他回答道:“因为他又不得不掺合的理由。好了,闲话就不必再说了!”
南王世子看向叶孤城,催促道:“还不动手!”
林珏然也看向了叶孤城,道:“你真的要与我动手?”
叶孤城看向林珏然,原本寒星般冷漠平静的一双眼睛像是暴雨中的大海一样,汹涌多变,昭示着主人心中的不平静。
林珏然还要说话,叶孤城却道:“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拔刀吧。”
林珏然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拔出了腰间的寒江雪,刀尖下垂。
风吹着竹林,枝叶瑟瑟,局面一触即发。
南王世子已经退到了一边,站在院子门口,眼睛死死看着对峙的两人。
他原本以为林珏然“狂刀”的名头是挺响亮,但他也知道林珏然从不杀人,所以他不觉得这样一个不杀人的刀客能对叶孤城造成什么威胁,直到此时旁观两人交锋,他才知道自己的原先的想法大错特错。
林珏然只是随意地站着,全身上下,可说无一处不是空门大露,破绽百出。
南王世子虽本身不是什么一流高手,眼里却比普通江湖莽汉高了许多,他知道,林珏然越是如此,就越让人不知如何下手,只因别人根本无法揣测他掌中刀的下一步变化。
林珏然看着叶孤城的眼睛,看着他手里的剑,对方身上每一个轻微的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连每一根肌肉的跳动都被他看在眼里,一点都没有错过,他仿若看透了叶孤城的心,掌握了他的所有动。
阳光照在一刀一剑上,泛着粼粼波光。
忽然间,一刀一剑均已刺出。
南王世子无法形容这一刀一剑的威力,剑如惊虹,刀如掣电,如此辉煌、如此迅急,木叶被森寒的剑气所摧,一片片落了下来,转瞬间已被刀光剑影绞碎。旁观的人甚至都不敢眨眼睛,屏气凝神看着交错的黑白两道人影。
不过一瞬,两人之间第一回合的交锋就已经结束,叶孤城和林珏然双双回到之前站立的地方,好像从未离开一步一般。若不是两人发丝微乱、衣袖稍皱,大概旁人会以为刚刚的争斗不过一场幻影。
忽然,林珏然叹了一口气,接着随手将寒江雪插回刀鞘里。
南王世子被他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心如擂鼓,南王世子情不自禁想到是不是因为林珏然看出自己不敌叶孤城,所以才会在还未分出胜负前就收回了刀。
叶孤城脸色也变得难看了,他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林珏然笑了笑,道:“很明显啊,我不想打了啊。”
叶孤城冷冷道:“为何。”
林珏然道:“不想打就不想打了,还有什么理由。”
叶孤城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看出来了?”
林珏然无辜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叶孤城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是我败了。”
南王世子听到叶孤城的话,大惊失色,连忙道:“叶城主为何要认输,明明是这小子害怕了,不敢以命相博。”
叶孤城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不欲多做解释,他也不愿对不懂剑的人解释,只是淡淡道:“我说败了就是败了。”
南王世子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蔑视意味,他堂堂南王世子,从来都只有他蔑视别人的份,原本看在叶孤城是成就大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才能忍下叶孤城一直以来装腔势高高在上的态度,如今明明局势大好,叶孤城竟然如此不识时务,他也不需要再忍了。
南王世子看着叶孤城翩然而去的背影,冷冷一笑,道:“我原以为叶孤城有多大本事,也不过如此,好在我早有准备。”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枚竹哨,用力一吹,一声尖锐的哨音划破院中的平静。
林珏然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接着,一群穿着黑甲、手拿诸葛连弩的士兵出现在四面的矮墙上,弩上已经上好了箭,一根一根黑亮发光的箭头直指林珏然。
南王世子勾起嘴角,自得道:“你的刀法也许确实在江湖上难寻敌手,可蚁多咬死象,内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可这箭却源源不断,不管你武功再怎么厉害也躲不过这万箭齐发。”
林珏然面对这样必死的局面却依旧轻松,他微微一笑,道:“如果今天来的只有我一个的话,面对这几百把连弩确实也只能陷在这里束手就擒,只可惜……今天造访南王府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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