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或许是因为之前那一大把胡子,人又怪凶的,行事也不温柔,是以那么多年来,也没怎么近过女色,但是吧,他瞧到美人,心里也不会完全没想法的。
男人嘛,本性如此。
至于断袖,也就是听过,没见过,想象里的断袖,应该都是娘里娘气,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投胎没投好,是个女人偏偏投成男儿身,不然怎么会喜欢同性嘛,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虽说平日里也老骂无咎娘里娘气,可那不是骂人嘛,骂人自带五分夸大,做不得数,毕竟无咎打起架来,也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从不拖泥带水。
再加上无咎说话,总是嬉皮笑脸,胡说八道,故而,他说自己是个断袖时,燕赤霞全当是因为他百无禁忌,尽挑气人的话来说,可从没想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是以当他忍无可忍,偏转过头要骂穷折腾的无咎时,无意擦过他的唇,心中除了窘迫,也没想些别的,但无咎后续还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而且这个咬,也不像吃东西的“咬”,倒像是……
从前听到断袖那些事儿,燕赤霞也会想,要是真遇到一个,铁定打得人满地找牙。
多恶心啊。
可现实是,燕赤霞既没打得无咎满地找牙,也没把无咎推开,就吭哧着,不假思索地骂了一句:“你个孽障,整天在人堆里混,不知道咬耳朵是在调情吗?”
“知道啊。”
“……你不知道调情,是,是男女之间做的事吗?”
“你总骂我断袖断袖,你不知道断袖就是,男的和男的调情吗?”
燕赤霞竟无言以对。
瞧模样,他肯定是一点睡意都没了,无咎很满意,觉得自己特有手段,很好很好,这就公平了,他睡不着,燕赤霞也别想睡。
心情大好,竟忽然有一丝睡意,连忙倒地闭眼,好好酝酿,望其能茁壮成长。
轮到燕赤霞不干了。
踢了他一脚,“睡什么睡,给我滚起来,撩了就想跑?话给老子说清楚,你几个意思?”
无咎哼唧着,就他那一脚顺势滚了出去,开玩笑,好不容易有睡意,不赶紧睡还扯淡的是傻子。
见他大喇喇地侧躺在空地上,燕赤霞紧走几步,抬脚又要踹,却听到他小小的鼾声。
就睡了?
真睡假睡啊?
燕赤霞犹豫着,抬起的脚放下,又抬起来,又放下,到底是没踹下去,算了算了,看他刚才的折腾劲,要真睡给踹醒了,等下指不定要怎么烦人,自己还想好好休息下呢。
想着往回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总觉得任他这么睡,私下里无处遮挡的,空门大开,挺不安全。
该死,婆妈是会传染吗?
燕赤霞恶狠狠地骂了句,大步往回,弯腰伸手,把无咎跟麻袋似的扛自己肩上,方才走回柳树底下。
无咎打着鼾微张的嘴,悄悄地抿起来,划出一个小小的弧。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天亮之前你要敢给我睁眼,小心我挖了你的招子。”
燕赤霞卸货似的把人往树底一放,把道剑插到两人之间的土地里,仿佛如此就能画一条楚河汉界似的。
无咎初时还偷着乐,后来也就渐渐睡迷糊了。
倒是燕赤霞,风水轮流转,失眠了——他面上虽是一动不动,但越是不动,是越觉得耳朵发烫,烧得慌。
无咎那口是不是有妖毒啊?
转过身要骂他,却见无咎脑袋耷拉着,微微张着嘴,两颗虎牙尖尖的,跟地上刚冒出来的笋尖似的,睡得那叫一个香熟。
这心放得,可不止到肚子里,怕是都埋到脚底下的泥土里了吧。
燕赤霞摇了摇头,莫名地就不想计较了。
旭日东升,第一抹光亮打在燕赤霞眼上,便将他惊醒了。
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一时梦到发大水,一时梦到漫天电蛇,一时梦到宁采臣苦求法海,却被法海一脚踢开,一时又梦到无咎凑到近前来,笑嘻嘻地,咬着他的耳朵,说:“我就是个断袖,怎样,你可喜欢我?”
燕赤霞猛地睁开眼睛,居然真瞧见无咎的大脸凑在跟前,没来得及细想就一掌拍他头上,“做什么!”
无咎揉着脑袋,龇牙咧嘴的,“不是早说好有船就去找宁兄吗?就欺负我没法力还手了是吧?你等着,等我法力回来了,定要跟你斗个三百回。”
“天亮了啊。”
燕赤霞想着方才的梦,总觉得心虚,难得也不还嘴。
无咎其实也醒了未久,半迷糊着呢,也没觉察出他的奇怪来,只拿手往江边指,“喏,艄公在那呢。”
他把手伸到燕赤霞近前,改指为摊,掌心朝上。
燕赤霞按着发酸的脖子,随手拍开他,“干嘛?”
“给艄公的钱啊。”
燕赤霞心里一紧,摸了摸腰带,还好还好,平时自己不靠法术招摇撞骗,好歹还是贴身放了几枚铜钱的,也没被水冲走,不然可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了。
僵尸不能见白日,就算能见,也不可能和无咎他们一起找法海,是以早就留了张歪歪扭扭的字条,告知无咎自己在江这边等他们,然后找地方躲起来了。
于是上船之时,便只有燕赤霞和无咎二人。
燕赤霞盘腿坐着,看着倚在船壁上,毫无坐姿的无咎,“话说回来,你也不该去的吧?”
“不去干嘛?和僵尸兄一起观摩《警世通言》啊?”
“也是,去了也好,回头有人把你收了,我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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