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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铁嘴大早醒来又睡个回笼觉，等接近中午时才爬下床，他刚搞来一只腊肘子吃了，此时正靠在张启山床上剔牙。他见吴邪起来了，齐铁嘴准备打声招呼，吴邪一抬头齐铁嘴吓得牙签戳嘴皮子上疼得他嗷嗷叫。
“你晚上抓鬼去了？”
吴邪顶着一脑袋鸡窝，两眼迷茫。齐铁嘴拿护心镜往吴邪面前一戳，吴邪看看那铜镜里头，血丝密密麻麻。正常，他晚上睁眼躺了一宿，直到天亮了身体扛不住才睡过去。
“哦，没准我写轮眼要开眼了。”
“什么？什么什么眼？”
“没啥事，八爷，我就是没睡好。”
吴邪洗漱回来清醒不少，隔间里就他和齐铁嘴两人，不见张启山。
“佛爷呢？”
“那边车厢里头坐着呢，早上过来看过两眼，见你还在睡就走了，让我等你起来。”
拉开窗帘，中午的阳光照射进来，视野里一片白净。车窗外平原无际，一夜风雪，银装素裹。
“八爷，还有多久到北平？”
“过中午就能到，时候正好，赶上明天拍卖。”
吴邪靠在床头，目光呆滞，萎靡不振。齐铁嘴贼兮兮地在过道里左看看右瞧瞧，确定两边都没人来，齐铁嘴把门关上。
“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做梦？”
“别和我装，我清楚着呢，你睡觉梦魇。”
吴邪想编几句瞎话糊弄糊弄过去，可眼前的齐铁嘴像换了一个人，他腰杆笔直地坐在那儿，表情肃穆，圆眼镜后两只眼睛灼灼有神，多了几分岸然气色。吴邪张张嘴，编好的瞎话一时说不出来。
“八爷，昨天晚上我是真的没有睡好，我一晚上没合眼，天亮了才睡一会儿。”
“没做梦？”
齐铁嘴见他说的真诚。
“真没有。”
“昨晚怎么睡不着？想啥呢？”
“你说我在想啥？”
吴邪苦笑，“还不是在想那个手印。”
“唉，实在想不通佛爷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齐铁嘴叹气，他仔细想想张启山的反应，齐铁嘴又道：“可佛爷看上去是真的不知道。”
“没准是装的？”
吴邪气哼哼的，“没看他在彭三鞭面前装那没骨头的胆小鬼？别说彭三鞭被他糊弄，连我都要上当。”
“眼睛不会骗人，我瞧他眼里，应该是没说谎，”齐铁嘴艰难道，“你说……会不会……”他敲敲脑壳，“精神有问题？”
吴邪从没想过这个，齐铁嘴怎么提出这个假想？
“我只是随口一提，因为解九那小子，脑子就有点问题。”
“九爷？九爷脑子有问题？不可能吧，他脑子不好那没人脑子好了。”
“去，我说认真的。解九有非常严重的头风症，常年服用吗啡，他磕药磕得狠了连自个儿都不认得。”
“九爷的头风症……我听花儿爷提起过，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花儿爷？”
“咳，九爷的孙儿。”
“这名号里带了个花字，取得一点都不解九，倒像二爷取的。”
齐铁嘴琢磨半天，吴邪暗自偷笑，解语花这个名，还真是二爷取的。
“我觉得他精神有问题，也不是瞎想，”齐铁嘴又说，“在那矿洞里我不是产生了幻觉，看到两个张启山？”
吴邪呼吸一滞，继续听齐铁嘴说：“没准就是西方说的、说的那什么……”一拍脑门，大喊：“精神分裂！”
吴邪眨巴眨巴眼睛，脑袋一歪，痴傻呆愣。
如果张启山他，当真是精神分裂，我觉得倒是个好事，就怕……
“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齐铁嘴刚坐下来就大嗓门喊人上饭上菜，吴邪在齐铁嘴旁边坐下，拿起茶壶倒一杯热茶捧在手里，张启山在他对面，正瞧着他的脸。
“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睡好，可能晚上颠簸得厉害。”
吴邪笑着回答，张启山嘴角动了动，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做梦了？”
吴邪捧茶杯的手一顿：“这倒没有。”
“那就好。”
他望窗外去，一夜风雪过后，华北平原是连天接地的雪白。
饭菜上来了，齐铁嘴最先动上筷子，张启山拿了一只包子吃了几口便靠沙发里睡觉去了。他趴桌上睡了一宿，定睡不舒坦。吴邪没胃口，光用筷子绊着碗里的饭菜，他盯着对面的张启山发呆，张启山刚刚给他的感觉……仿佛张启山早就知道他经常做噩梦。
“说起做噩梦这回事，真是怪。”
齐铁嘴往嘴里放了一筷子芽菜，他撞撞吴邪，在吴邪脸边上咬耳朵。
“咋了？”
吴邪悄声问。
“其实你不是第一个容易做噩梦的。”
吴邪奇了怪了，这做梦还有先来后到的顺序了？
齐铁嘴瞄一眼张启山，轻叹了气，声音竟染上点点悲伤：“我想想啊……大概八年前，佛爷打仗归来时身边多了一个小男孩，跟着他寸步不离。那小孩怪症缠身，一睡觉就梦魇，那几年佛爷求医不断，没有办法。”
吴邪愕然，他从没听爷爷说起过张启山有孩子啊？感情张启山还真的奶过孩子。“不对吧？八年前、八年前佛爷才十七岁啊！”
“呸！谁说是他生的了！那孩子是佛爷捡的，怕是逃难和家里人走丢了，受了刺激连自己名字都忘了，他衣服上绣了个“天”字，佛爷给他取名叫他小天。”
“小天？”
吴邪搜光大脑没有任何印象，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爷爷绝对没提过，半个字都没提。
“你这梦魇情况和小天太像了，佛爷估计触景生情，兀自哀伤喽。”
“那小孩……”
“死了，走的时候只有七岁。”
“那——”吴邪还想问点详细的，可火车不知什么已经进站了，扩音喇叭里传来极不标准的普通话：
“北平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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