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沙的路上虽然照样走走停停,但好在这一路下来没再发生什么糟心事,除了尹新月单方面强拽着张启山给另外两人塞狗粮。齐八爷表示他这一趟下来是贴本买卖,打杂探路身先士卒还要充当参谋官,原以为回去路上可以轻松点,没想到却是差点闪瞎一双狗眼。
火车夜里到长沙,齐铁嘴提着行李箱慢吞吞落在后头,他方一下车,就瞅见顶着一身白裘、头戴蓝色小礼帽的尹新月跟在张启山身边,拽着张启山的袖子。
张日山带领一队亲兵等在站台,张日山伸长脖子看来看去,见到自家长官时他开心地笑起来,可等他们跑过去,看清楚张启山时,张副官表情凝固了。
“张启山,他是谁啊?”
“我的副官,长沙的警备副司令。”
“那警备司令是谁啊?哦,对哦,是你。哎,那我嫁的还是个地方司令官咯?嗯……勉勉强强吧。”
“日山,你派人送八爷回去。”
“是。佛爷……”副官迟疑片刻,他用眼神小心询问,他实在是好奇得很,这个敢直呼他长官大名的姑娘家是什么来头。
“她——”张启山才开口,就有人把他的话给截掉,尹新月手臂一挽挽住张启山:“耳朵竖起来,别听岔了。”
张启山深吸一口气,又气又无奈,张副官见张启山如此,他更是惊呆了。
“我是你们未来的张夫人,都记着了。”
她拉着张启山继续往前走:“走了,快带我去你家里。”
张启山是被她拽走的,张日山和后边一排亲兵,全程盯着他俩的背影,直到他们出站看不见了,张副官才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
吴邪下车就不忘抽烟,他好笑地推推张日山,把对方推一个踉跄。
“怎么回事啊?”
张日山赶紧问他,怎么往北平去一趟,还多了一个人回来?
“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
吴邪却反问。
“漂亮……你说什么呢!”
张日山怒道。
“漂亮就对了,估计是找到比她漂亮的了。”
齐铁嘴凑了过来,贼兮兮道。
“新月饭店的掌上明珠,看上你家长官了。”
吴邪眉开眼笑,还对张日山抱拳:“以后你们要多辛苦了,她可不好照顾啊。”
吴邪和齐铁嘴大笑着离开站台,张日山边追上去边喊:“开什么玩笑啊!”
长沙的雪,和北平不同。这里鲜少吹起大雪,偶尔飘下几场鹅毛,多数时候的雪是凝不住的,落了地变化了水,冰冰冷冷,流不住雪花的晶莹。这里的风不比北平的风,不似平原大风的呼啸要掀翻人去,而是丝丝透骨的冷,穿再多也挡不住那空气中的湿寒,钻进皮肤、跑进骨髓,冻住血液,叫停大脑的活跃。
尹新月不住地哆嗦,戴着手套扔在搓动手掌,她第一次下来南方,以为南方定没有北方寒冷。双手捧住那脸,不住地往手心喝出热气。她站在院子里,吸引她视线的是那尊金灿灿的大佛。原来他张大佛爷的诨号,是因为这个呀。
佛像上有一层很薄的冰层,就是这层薄冰,让灯光投射下的佛像发出耀眼的金光。尹新月觉得她视觉都是寒气入侵了,一时恍惚觉得竟有真佛下凡。
“穿再多也是挡不住湿气的,我刚来这边,和你一样怕这里的冬天。”
带着温热的米白色的围巾绕在她脖子上,张启山的动很轻很温柔。尹新月肩膀上有一层雪籽,张启山把雪籽拂开,掸掉她裘袄上融化的雪水。“走,进去喝碗姜汤,能驱寒。”
张启山走了,只留一个背影。尹新月还想着他方才难得显露的一点柔情,他却忽然远离。他分明是想靠近她的,尹新月咬咬嘴唇,这种忽远忽近的翩眇,给了她隐隐的疼痛。从张启山的背影里,那个年轻的男人的背影里,她读出了沉默的悲鸣。
吴邪看到了这一幕,张启山的温柔、突然的远去,尹新月的伫立不前。原本一副美妙画面,被张启山的转身离而击碎,竟莫名的有些凄凉。张启山那个转身,让吴邪背脊一顿,他刚刚心脏处痛了一下,不知为何。
“怎么不进……”吴邪上前,他却呆住了。
尹新月眼角湿润,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上,有两行剔透水光。
她怎么哭了?吴邪疑惑,他顺着尹新月直愣的目光看去,那是张启山的背影,军人挺拔的背影,很快他便进了屋,再看不到了。
“为什么哭?”
吴邪轻轻问她。
“不知道,我就是……想哭罢了。”
北正路2号的客厅里,张启山在听副官汇报这些天的工,尹新月去洗了一个热水澡,打扮好了下楼来时,正好他听完了汇报,便要张日山先下去。
尹新月坐到张启山隔壁的沙发上,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推到她面前去,张启山说:“喝了它。”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和我说吗?”
尹新月瞅瞅姜汤,又瞅瞅张启山的脸,她扁扁嘴把汤捧过来喝,脸埋进热气里头,眼睛不时往张启山身上瞟。
哼,冷冰冰、凶巴巴,真讨厌。
她忽然笑出声来,原来张启山进屋后摘下帽子,他头发被弄乱了,头上翘起来一小撮,张副官和他说了那么久的工,肯定发现了的,估计是不敢告诉他。
“你别动。”
尹新月把碗放下,她到张启山那边去。
“干什么?”
张启山警惕往后一靠,尹新月坐在旁边,挨着他。她刚刚沐浴完毕,身上那股若有如无的清香在他鼻尖下徘徊。
“你要板着脸呢,得先把头发弄好,不然,我会忍不住笑的。”
她把那搓头发压下去,歪头笑眯眯道:“这下可以了啦!我多照顾你面子,看我对你好吧?”
“夜已深了,上去休息吧,房间给你安排好了,就在我书房隔壁。”
“书房隔壁?”
尹新月嘟起嘴,“我要你旁边那间。”
张启山一愣,他说:“不行,那是吴邪的房间。”
“吴邪?”
尹新月重复了这个名字,然后点点头,“啊,我知道了,就是那个骗我说他叫齐羽的那个,对吧。”
“齐羽……”张启山目光一暗,低低念了一声这个名字。
“让他和我换嘛!”
“别闹了,房间而已,睡哪不一样?”
“行啊,既然都一样。”
尹新月斜眼瞅着他,张启山坐不住了,他觉得这丫头要说出点大动静的话了。“我和你睡一间。”
“瞎说什么。”
“嚯,真凶,开个玩笑都不行。”
尹新月赏他一双大白眼。
张启山当真无奈,他揉揉眉心,返程的路花的时间比去北平要少多了,怎么他却这么累,比打仗还累。
尹新月往张启山身上压过来,手臂绕到张启山脑袋后面,搭在沙发背上。他们两个挨得很近,张启山要是走的话就是怕了她、落荒而逃,他断断不会的,他挪开视线,不去看她。
“你看着我。”
张启山当没听到。
尹新月撑着下巴,另一手竖起手指头在张启山眼前晃来晃去,眼角上挑带点调皮的邪气。她吐气如兰,说的话偏偏叫人耳根发红。她说:“张启山,你若再不理我,晚上我就跑去你房间里。孤男寡女共出一室,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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