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何时归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重生小说网chongsheng520.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树夏听唤香念着那信,心里一乐。
才听了句开头,她便知道自己原来误解了。这哪里是阿桥写给唤香的情书啊,原来,不太识字的阿桥平时委托唤香替自己写信给家人和几个老乡,自然,念信的任务也交给了她。
听着听着,唤香渐渐声音小了,阿桥脸色煞白。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唤香拍着他的肩膀试图安慰,阿桥捂着脸,蹲在地上,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颤抖说:“三年,我整整三年都没有回家。就因为村里都说我是灾星,我拼命做工,拼命攒钱,希望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回去。记得第一年的雨天,我躺在漏水的屋子里,被子永远是潮的,冬天,我舍不得买厚实的衣裳,冻得手脚生疮。我的姐姐和妹妹偷偷结伴去都城看我,她们背了给我缝补的新衣和我打小爱吃的食物,看到我的样子,我们仨抱头痛哭。”
“所以,你发誓你会好好保护她们……”唤香哽咽说。
“我没有想到,三年内她们都嫁人了,上次我回家时才知道。爹娘说,她们都嫁了好人家,我哪知道,哪知道……”
那次回家,单纯的阿桥听说姐妹都嫁人了,他很错愕,因为并没有亲人带口信给他。他原本美美地计划,虽说自己力量有限,但将来她们嫁人,自己一定会送一份不薄的嫁妆给她们。想到她们就这样嫁去了别人家,他很是心酸。父亲说,阿桥的姐姐阿娇嫁去了都城一个伙夫起家的小商人。据说那商人经营菜园子,向宫里提供些蔬果,姐姐跟着他,日子不差。阿桥的妹妹阿娥则苦一点,嫁到了南方的一个小镇。
阿桥原本是想在家过完年后就问清楚姐姐和妹妹现在的住址,探望她们,谁知道又是被村民驱赶,又是生病,又入了夏府,这才耽误了。前不久,他给一个曾经一同在都城干活的乡亲去了信,原只是简单问候,但这位老实的乡亲在回信中告诉他,他前阵子回老家探亲,听人说起阿桥姐妹的近况,又回都城特地去了阿桥姐姐家确认了一下,才敢告诉阿桥,他的姐姐,在那小商人家做妾,日日遭毒打,体无完肤。他的妹妹更悲惨,她其实根本没有嫁人,而是被卖给假母,说是转卖去青楼接客了,已经下落不明!
树夏僵在他们身后。
这一刻,空气都是凝重的。
这惊魂甫定的王朝里,笑贫不笑娼,贫民忘记了抵抗和挣扎,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一再让自己低到更低的尘埃里。
他们的痛苦,隐忍,失落,谁会知道,谁会在意?阿桥和他的家人,只是这众生中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例子。但唯此一个,已让树夏深深震撼。
树夏看着二人的背影,犹豫了半晌,想给他们一点缓冲的时间,这才鼓起勇气准备站出来安慰。
“唤香,我得去一趟都城先看看姐姐。”阿桥强撑起身体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最忧心的是树夏小姐的事情,恐怕,我暂时没有办法替你分忧……”
这俩傻瓜,这会儿了还惦记自己,树夏心里很是感动。
“从我知道十三少爷瞒着少主和杨花三落那青楼女子好了这么多年起,我就很讨厌他,不能原谅他,他不配少主这样惦记……”唤香愤愤说。
“青楼女子怎么了?青楼女子已经很可怜了……”
唤香的话触得阿桥一痛,想到隐娘,想到自己的妹妹,悲怆感油然而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不该隐瞒……”
“你别说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瞧不起她们那样的女子!”阿桥脸色通红。
“阿桥……”唤香想解释,但听到不远处花盆碎裂的异响,她警惕地四处张望。当看到一只野猫蹦开时,她舒出口气。真是神经过敏,方才怎么觉着有人在偷听呢,看来是弄错了。
她回头,阿桥已经走远,“阿桥,阿桥,你等等我”少女拔脚追去。树夏从不远处的树边走了出来,方才情急之下竟使了轻功逃开了,多亏了那只猫,不然,和他们面对面,真不知如何自处。
她的心像被锥子锥了一般疼。头,也痛得快要裂开。
她不想相信,她不愿相信,她一定要亲自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房换了身简单衣裳,拿了银两就从府中侧门偷偷出去了。
哥哥倒是个坦荡公子,平时和朋友们去寻花问柳,回来还会聊起几句。那个杨花三落,她依稀听哥哥提过,不远,城外二十里。
走渭水分支,据说是可以水路到那风月场附近。树夏赶到河岸,已是午后,船只基本都走光了,只剩下几只被提前预定好的船。
“船家,是南下吗,我去悦瞳镇,走是不走?”
那船家连连摆头,南下确实是南下,但船已被一位客人包了,人已在船舱里。船家喝了一声,头尾两个桨夫同时划起来,转眼就要离岸。
树夏一个箭步跃了上船,震得那小船左右晃。
“您,您这是为难我们啊。”那船家苦着脸。
树夏也不多说,站稳了,朝那船家手里塞了一两银子。这年头,能豪气扔个一两贯铜钱的人都不多,一两银子,足够买下几艘船了。船家行了个礼,说,他得和舱内的客人商量一下。缓了一会儿,船家掀帘出来,小声说:“那位客人不爱被叨扰,如果您确实有急事,可以同城,但只能在外坐着。”
树夏对那帘子里的人道了声感谢,这才寻了处干净的板子,坐了下来。
江上的风,一下一下,撩拨少女的衣裳。
天色微暗,风力也重了些。
转眼便下起了小雨,那船家也算殷勤,送了把伞给树夏。她撑开,只能遮住上半身,雨水溅在她的裙子上,真冷。
远远的,船只深深浅浅在雨雾里行着。这一切都像不真实的梦。从十三突然离去,到她听到关于他和青楼女子的事情,也不过是十天之内的光景,但一重接一重的打击,让她头晕目眩。
挨了几个时辰,总算是踩着夜色下了船。她说了声感谢,那船也是不等人,这就离岸准备继续南下。
雨夜里,走过简短清冷的栈道,一条繁华似梦的街出现在了眼前。
灯笼。妩媚的女子。肆意的买笑客人。熙熙攘攘,影影绰绰,好不热闹!
她踏入那杨花三落,几个饮妓见到女客,下意识避开。假母迎上前,正想说什么,树夏塞了锭银子与她:“我找隐娘。”
“隐娘有客人……”那假母悄悄打量着树夏,这位女子出手大方,衣着简单,沾着雨水,想必是急着寻人而来。只要她不闹事,迂回几句又何妨。
“你去与她说,我是十三的朋友。”
那假母听到十三名字,似卡了一下壳,她请树夏稍等,匆匆上了楼去。
假母的反应令树夏心里一冷。没多会儿功夫,假母就下来,亲自带树夏去见人。她用眼神扫了下四周,几个小厮已是戒备状态,楼里来了女客,不是找茬还能是啥,此时只管按兵不动,她若闹事,定给她点颜色瞧瞧。
进了她的房间,眼里瞧着的,是一间精致无比的房间,锦绣,古琴,幔帐,一派温柔乡里。
那女子在幔帐之后,她全身是裸的,背对着她,从木盆里站起身来。
墨色长发直达她翘起的臀部。
树夏脸一红,侧开头去。
“来了?你就是树夏?”隐娘转过身,树夏再看她时,她已随手裹了件衣裳。探出裸露的修长的腿,她走了出来。
这欢场女子,作风果然豪放。
树夏心里砰砰直跳,她不知为何自己这样紧张,眼前的女子艳光逼人,但她只想逃。
隐娘斟了茶水,伸手请树夏坐。
“这茶,驱寒。”隐娘洞察力不俗,她看了树夏一眼。似是不经意的打量。树夏抱着茶杯,连喝上几口,身子热乎了些。
“多年前便听十三说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隐娘微微笑着,这笑容,是真切的和颜悦色。她越淡然,树夏却越是难受。
“他与你,是兄和妹,是责任和情义。于我,是情谊,是牵挂,也是救赎。”隐娘难得走心。
“兄和妹?”树夏机械地重复。
“你们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对他的情,他岂会不懂。但十三,是兄长般宠着你,这情,再多了,他便也受不住。”
“这话,是他和你说的?”
隐娘叹口气:“你也知道,十三是内敛的人。哪怕不喜欢,他也绝不会说出那三个字。你若不解,我便说说我们的故事与你听,你便知,男人的感情,不单只有爱情。或许,他对我,是因怜生爱吧。”
隐娘说着自己的身世,树夏听着,嘴唇咬得没了血色……
十岁那年,隐娘的父母不明就里暴毙,紧接着村里闹饥荒,她跟着乡亲们漫无目的地逃难,到了李家的领土。有一天,她和乡亲们走散了,被一个老妇人的馒头迷晕了,再醒来时,她已被卖给了假母。
“那时我在柴房干粗活,只要不听话,那些厨娘就打得我口吐鲜血。她们见不得轻薄的女子,呵呵,真是好笑,但她们却还必须为她们服务,才有口饭吃。这种环境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隐娘笑中带泪:“我每次想逃,换来的都是更毒的一顿打。晚上,她们为了防止我逃走,我绑在柱子上,我只能那样睡觉,你想得到一个人整整两年没有躺下睡过吗?”
“十二岁,假母让我出来,挂牌接客。我的名字被报给了官府,入了籍。不管我今后如何,我都会被钉在耻辱架上!但是,我不服,我不愿!假母把我打得半死。她说,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权利选择。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十三岁,假母卖我的初夜,她拉我上楼,所有的男人都像看着一个商品一样打量我,我脸上盖着巾子,画着浓妆,可我吓得发抖。那一天,我此生都不会忘记……”
小说推荐:《退队,然后捡到问题美少女》【新大文学】【快读屋】《志怪书》《白衣披甲》《我的法宝能无限升级》《轮回乐园》【微信读书】《寐姝色》《噩梦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