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05）

珠帘屏风隔起来的空间，并不算完全密闭，甚至与相邻的雅座之间声息相闻。

苏果勉强笑着又上前一步。

刘鹗裕随手扯开身边的红木椅，“坐。”他食指敲了敲椅座，看苏果战战兢兢坐了，微笑道：“以后有什么打算？唱歌？跳舞？拍戏？”

谈到职业生涯，苏果稍微放松了些，垂眸道：“看公司的安排，我是很能吃苦的……”

“能吃苦……”刘鹗裕玩味着这个自我评价，语气温和，语气却辛辣，“能吃苦的人太多了。富士康流水线上的工人们算不算能吃苦？早上五点到晚上十点，没有休息，没有娱乐，能吃苦吧？没有用。”他嗤笑一声，把那枚精致的茶杯随手拂开，“小姑娘，我劝你少一点无用的自我感动。”

苏果愣住，下意识攥紧双手。

“大约你是相信努力就有回报的。可是我要告诉你，再多努力，比不上一次对的选择。”刘鹗裕斟了一杯茶，送到苏果嘴边，盯着她道：“你看秦嫣，她就做了正确的选择。”

苏果垂眸盯着那盏递到嘴边的茶水，澄澈馨香的茶，饮下去，就是正确的选择。以刘鹗裕在华文娱乐的能量，捧红她一个苏果不在话下。或者说，在万千等红的女孩中，苏果能被刘鹗裕看中，是她的幸运。

可是……

苏果睫毛乱颤，嘴唇却紧闭。

刘鹗裕目光冷下来，淡声道：“我听说，陈琛这大影帝亲自出马，给你推荐了林华强导演的新戏，后来又无疾而终；他给你推荐的广告资源，后来却是你们团另一个女孩上了。想必是你在他那里做了一次错误的选择。”他手上用力，茶杯边缘压在了苏果唇上，“可不要一错再错呐。”

苏果嘴唇抖动，内心剧烈挣扎，却始终无法消除那种骨子里的不舒服。

她推开了刘鹗裕的手。

茶水洒湿了精致的西装袖口。

刘鹗裕面色阴沉下来。

苏果愣住。

刘鹗裕狞笑一声，提起茶壶，按住苏果，意图硬灌。

苏果出声挣扎。

正闹得不可开交，却听珠帘生动，屏风轻挪，隔间有人起身走来，笑道：“银毫生香，春和日暖，鹗裕兄却在唐突佳人。”声音清朗，如珠玉落于银盘。

苏果透过朦胧泪光望去，却见来人是话剧大家谢怀玉。那是她在专业上，最仰慕的人之一。

此情此景下，却遇到了职业偶像。她扯了扯嘴角，是对自己的嘲讽。

见有外人，刘鹗裕把茶壶掷在桌上，瓷质的茶壶滚了两下，跌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炸出一地茶香。

苏果手撑椅背，咳嗽得几乎要把肺吐出来。

刘鹗裕松着西装袖口，狞笑道：“谢大家，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今儿这事儿，谁来都不好使。”他捏住苏果的下巴，轻讽道：“既然来了，不该早做好打算了么？装什么装？”

苏果冷笑，一伸手，挠花了他半张脸。

刘鹗裕吃痛，捂住冒出血珠子的脸，像气炸了要吃人的猛兽。他拧着苏果手臂，扯着她往外走，才走了两步，就见屏风后转出一座黑山般的男人来。

洪庄低头看着地上女孩的影子，那影子被一只丑陋的手捆成扭曲的形状。

他拿下叼在嘴上的烟，缓了缓，往那只丑陋的手上摁灭了。

刘鹗裕杀猪般痛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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