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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和沉默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是一种无奈,一种无可名状的难堪;后者则不同,可以满心欢喜,或是心情舒畅,又或者心有灵犀,是默契,是友好,是拂过脸颊的微风,可以寂静无声,却令人心旷神怡。
宁阅很无奈的发现,现在只要他和贺一宁独处,他就会处在那种尴尬之中,也许这是以前的他万万想不到的,他竟然有一天,会对贺一宁无话可说,以前的时候当然也不是喋喋不休了,纵使他沉默,他的心中仍旧有千言万语,只是都不必、也无需出口,只在唇边化淡淡一笑,各忙各的也觉得心意相通的满足。
当然也许这样认为也仅仅只有他而已了。
沈唯言走了,留下贺一宁和他,他总算体会到以前贺一宁的心境——
但凡和贺一宁有矛盾,到他无法忍受时,他总是会很和贺一宁吵嘴,但是又不是那么能说会道,又或者说他是清楚的知道言语的杀伤力,从不说那些会让自己以后想起来会觉得后悔的话,于是更多的便是沉默着,不与贺一宁有任何眼神交换,也不和贺一宁说话交谈,宁阅勾勾嘴角,他以为这是一种惩罚——就像他小的时候犯错,或者是偷懒的时候,爷爷也甚少骂他,就是那么轻轻的看他一眼,就再不和他说话,他的心中就会很慌,很害怕,自觉去反思自己的错误。
原来这种惩罚,真的只有在很在乎对方的时候才会生效。
每当他陷入沉默,贺一宁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自顾自做事,若是他一直不低头,贺一宁倒不见得生气,至多是无语出门到别处去住,过了夜,或者干脆过几天再回来……那个时候通常他就想过来了,两个人要么谈一谈,要么矛盾已经细化消弭。自然而然和好了。
他以为那是贺一宁的处理方式,沉默以对是让双方都冷静的基础条件,也是贺一宁不愿意出口伤人的顾虑,是一种特有的应对矛盾的温柔,是以他和贺一宁之间,从来也不曾有过致命的争吵。
现在看来他真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贺一宁只不过是懒得麻烦,根本不在乎他心中在想什么,伤害你的人,又怎么会对你鲜血淋漓的伤口有半丝怜悯?可怜他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其实早已伤痕累累,而那人依旧不愿回头看上一眼。
罢了。罢了。
这样其实也很好,贺一宁兀自向前,他就算默默退后,贺一宁也不会察觉,更不会有不舍,等他退的足够远,再斩断脖子上的绳索,贺一宁大概也不会有不快吧,这样对谁都好。
掀开被子坐进被窝,宁阅将被子盖在腰间,尽管他也很想像贺一宁毫不在意他心中在想什么一样,不去管贺一宁此刻有些让他喘不过气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尽管他并不在乎,他也不得不去面对——
贺一宁和他有根本上的不同,贺一宁无论实在身份还是在两人的关系上一直高高在上,他宁阅没有资本也没有资格在贺一宁面前摆姿态。
“……我也不知道,”宁阅无奈的笑了一下,不自觉的将手收成拳头,四个指尖藏在掌心之中,看着腰间的被子轻声道,“在这之前,我和沈先生没有什么接触,也没有什么交情……如果你很介意,我以后……”
以后怎么样呢?他这样的身份,跟沈唯言说我不想和你有交集请你离开么?那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他根本毫无退路。宁阅垂下眼睑,用以掩盖自己的难堪。
贺一宁看着宁阅皱了下眉,的确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宁阅这次醒来,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可若要他说个具体明白,他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心中毛喇喇的,就是不舒服,仿佛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看完之后却把它插在了另外的地方,一眼看过去,书架还是原来的书架,可感觉就是不同。
“没关系,你按平常的方式对待就行。”
贺一宁放下那丝不对劲的感觉,反正唯言那边他会去说清楚,这次他是真有点迷惑,看唯言的样子,似乎是真心想和宁阅交朋友,可……算了,唯言不会害他,更犯不着跟一个宁阅计较什么,“唯言是我的朋友,不要失了礼数。”
宁阅闻言也只有点点头,“我明白。”
而后又是一阵沉默,贺一宁拉了椅子坐在宁阅床边,宁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越发觉得胃里不舒服起来,离饭点还有半个小时,早知道他中午就该多吃一点的……宁阅没法形容胃里那种感觉,真是微妙的难受,连指尖似乎都能与之共鸣一般都难受起来。
“你不问问我之前的事情吗?”
贺一宁开口打破沉默,看向手臂上还没有拆掉的夹板,宁阅知道他指的是出事那天袭击的事,放在以前势必是要问一问的,当然贺一宁要是想保留他也不会强迫,担心不会因为人侥幸没事就减少半分。宁阅抬起头摇了摇,“我相信你告诉我的,就是我能知道的最合适的程度。”
贺一宁有一种剩下的话全被噎在喉中的感觉。
虽然他这样问,并不是想要对宁阅和盘托出,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贺一宁转念一想,有些过于残忍的东西,宁阅不知道也好,于是便点了点头,拉住了宁阅的手拍了拍,“你能这样想很好,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就不来接你了。”
“嗯,”宁阅不是很习惯贺一宁手心的温度,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忍住不适淡淡笑了下,“我们两个之间,不用说那些话,我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
这倒是贺一宁熟悉的样子,自强自立,并不需要他花费太多的心思在感情方面,也总是很能明白他在想什么,知情知趣又一往情深,贺一宁站起身来,低头在宁阅额头吻了一下,“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宁阅目送贺一宁出门,待门关上隔绝了一切视线,才松了一口气无力的往后一靠,原来假装喜欢一个人,比真的喜欢一个人,还要累得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慢慢的握紧了拳头,闭上了双眼。
没关系,人做错了事,就总是要为这些错误付出代价,他现在所承受的,正是这代价之中的微末,人犯了错误不要紧,重要的是能够认识到这些错误,不要害怕承认和面对,改正的过程之中难免痛苦,但只有扭转了方向在正途之上,才不会因此,一生都在遗憾与后悔之中度过。
***
大概是出院有望,宁阅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两天如同眨眼,回想起来,这两天之中他做了些什么,恍然之间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早上宁阅就将东西收拾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照他来看根本不需要人来接,他一个人也能搞定,收拾完了难免有点无所事事,心中躁动的厉害,宁阅看了一眼挂钟,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这个时间医院都还没上班,他再焦躁也没有用,索性在椅子上坐下,拿出纸笔沉下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扉传来清脆敲门声,伴随着齐瀚那并不陌生的声音,“宁阅,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宁阅抬起头来,惊觉脖子酸痛的厉害,放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脖子,齐瀚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他和宁阅已经不算陌生了,甚至单方面的,他对宁阅挺了解的,“我还怕我来的太早了,没想到……”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宁阅轻轻笑了笑,眯起的眼睛之中仿佛有星星在闪烁一般,“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仿佛感染了宁阅的好心情,齐瀚不由也笑出声来,走到宁阅的身边,低头瞄到宁阅膝盖上摊开的笔记本,挑眉问道,“这是……自己创?”
宁阅合上笔记本,弯腰把笔记本塞进行礼之中,摇摇头笑道,“我可没有那本事,随便瞎写的,打发一下时间罢了。”
宁阅小心的站起身来,自己坐到病床上去,对齐瀚道,“离医生过来还有好一会儿呢,你坐下吧。”
看出宁阅并不想谈论这事,齐瀚也知趣的不再问,从善如流的在椅子上坐下,“我看你气色不错,应该没有大碍了吧?你不知道,你刚出事没脱离生命危险那几天,贺先生身上的低气压多么骇人……不过好在你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一定一生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这好像也太贪心了一点?”
抬起手将脸颊旁边的碎发扒开,头发有点长了,尾端会扫过嘴角很难受,宁阅眯起眼睛笑,纵使面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也总是有这样的善意,“我只要能够痊愈,不要因此破坏了我对医院的态度满足了。”
齐瀚是贺一宁的助理,也可以说是看着他和贺一宁走到今天的人,从他十五岁初遇贺一宁,齐瀚就已经是贺一宁的左右手了,是可怜他吧?这么多年,看不清自己在贺一宁心中地位的,从来就只有他自己一个,虽然已经不再需要这份好意,贺一宁对他的伤关心与否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他还是领这份情。
不如说正是因为看的更明白了,才更要感谢这份保护他少受伤害的善意的谎言,贺一宁即便低气压,也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根本就是超出他掌控的严重事态,并不是因为他在事件之中性命垂危所致。
谁都看得见他泥潭深陷,只有他自己一直意识不到。也不怪齐瀚每每这般不着痕迹的为贺一宁说好话,毕竟给齐瀚发工资的是贺一宁,他自己要是拧的清楚,哪怕是观音菩萨来说,他也不会傻乎乎全信。
“敬而远之敬而远之,”宁阅双手在胸前合十,闭着眼睛小声的念叨,“但愿以后不要再来了。”
齐瀚看着这样的宁阅笑了笑,心中难免唏嘘,宁阅是他见过许多人之中难得的痴情专情,别人都认为宁阅能攀上贺一宁是三生有幸,可在他看来,却是恰恰相反,宁阅是一个值得被珍惜对待的爱人,只可惜……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齐瀚对崔医生也不陌生了,当即站起身来,点头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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