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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弘馆作为万康城中数一数二的行馆,常年车来车往,行人如织,行馆外从早到晚蹲着一些小商小贩,卖艺、杂耍、走江湖,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聚集。
但今日这里却十分冷清,从主干道行至行馆的路加了路障,几名守卫手持长枪,冷漠地注视着行人。里街除了时不时行走的巡逻兵,见不到一个人影。
两个被拦在外的商贩将肩上挑着的担子放在一旁,十分疑惑。
“这前日我来时,都能还进,怎么今天就不能进了?”
“你没听一旁王掌柜说的,里面关了个大人物,就是不知道是谁?”
“也不知今后这里还能不能做生意,老远跑了来,早知道不往这头跑了,该往西市口去才是。”
“就是,走吧,现在去估摸着还能卖两个钱。”
两人说着,重新挑起担子一前一后朝西市口去了。那担子很重,前后两个框,装着一早才从树上淘来的果子,压弯了两人的腰。
他们离开不久,成璘骑着马过来了,守卫见是他,立刻移开了路障,等他带着金石走进去,又立即将路拦了。
他走进行馆时,两个侍卫先看见他,恭恭敬敬叫了声“成公子。”
安守严在一旁听了,眼皮朝门口一看,见成璘束发银冠,神采飞扬,不知为何,心里忍不住有了相形见绌之感,慢慢将高高搭在桌上的腿撤了下来。心里突然又想,“我为何要怕他?”心里顿时忿忿不平,翻了个白眼,只管继续磕自己的瓜子,又不起来问礼。
成璘也不生气,问一旁的侍卫,“公主可曾吃饭没有?”
那侍卫答,“早吃了。”
他又问,“可有将饭菜好好验查?”
那侍卫也说验过了。
安守严在一旁“哼”了一声,将瓜子皮喷到地上,“成公子啊,这些小事你就不要管了嘛,你是信不过我安守严还是怎么?你要信不过我,只管叫成大人撤了我便是。”说完小声补了一句,“就怕你在你爹面前还没这个面子。”
成璘面无表情,“安校尉误会了,只是刚才家父曾交代,任何事都要我亲自过手他才能放心。”
那安守严听了,讨了个无趣,讪讪收回了目光,继续吃起瓜子来。
不一会,楼上赵胜的房门被敲了敲,绿玉去开了门,过了一会她才将门掩了回屋。
此时赵胜正与红香下棋,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绿玉走过去对她道,“公主,成公子来了。”
赵胜听了,手没停,“去哪里?”
“好像没说去哪里。”
红香在一旁添一句,“人家公子是关心你来了。”
赵胜说她,“绿玉说得对,你是越来越口没遮拦了,我要建个规矩才是,只要乱说话,就挨一板子。”
“哎哟!我错了公主!你的一棍子我挨不住!”说着三人笑了起来。
说笑了一会,赵胜才将外袍披上,红香在前面开门,三人下了楼。
下楼时,绿玉小声提醒她,“公子在二楼。”
赵胜探头朝下望,见安守严坐在大厅里,脚放得老高,正悠哉悠哉吃着东西,她心想,这个成璘和安守严不知是怎么回事,安守严不把这个成家大公子放在眼里,背地里出言不逊。而这个成公子对安守严又十分看不上,甚至都不想与他共处一个大厅。
行馆的二楼有一间十分宽阔的雅室,是个小范围的宴饮之地。
赵胜几人走至雅室门口,金石早立在一边等着。
赵胜没有见过金石,见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打扮与众不同,不免多看了两眼,金石抬头时正撞上赵胜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被赵胜锐利的眼神吓到,金石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傻傻立在原地。赵胜觉得有趣,便也站着等他说话。
金石支支吾吾,脸都急红了,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成璘见帘子外几人愣愣站着,便唤金石,“金石,请公主进来吧。”
听了这话,金石似乎才想起来该做什么,急忙伸手替赵胜将帘子挂起来,赵胜侧头对他笑着说,“有劳,多谢了。”
那金石不敢看赵胜,听了这话,只得将头垂得更低了。
她进了大厅,见成璘立在一张桌旁,两人互相揖了揖,赵胜在他对面落座,她此时正对着还傻站在门口的金石,觉得有趣极了,便问道,“你这个小厮我倒是第一次见。”
成璘替她斟了一杯茶,递给她,“他叫金石,人很内敛,我很少带他下山的。”
“下山?”赵胜看看成璘,又看看金石,“我看他穿着似乎是道观里的,难道你在山里还有一处道观?”
成璘听了一笑,“那不是我的,那道观已经有四五百年了,我只是去住。”
听了这话,赵胜心想,原来那夜在雨台驿听两个流商说的那些传言不全是假的,他居然真的住在道观里,看样子,在道观住的时间还不短。
见她啜茶不说话,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成璘便说,“我看金石见到你都不敢说话了,现在还不敢过来,以后不要欺负他。”
赵胜听了,眼睛瞪圆了,“我一不打他,二不骂他,如何能说欺负他?”
成璘笑着说,“我只是说笑的。其实是他认生,你别看他十几岁的模样,实际上只相当于八九岁的稚童。”
赵胜心里一惊,“啊”了一声,也不好细看金石了,怕他觉得自己盯着他有些冒犯,忙将目光收回了。
“你在这里住,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我好吩咐人去办。”
赵胜原本对这些不讲究,便笑着反问他,“你我昨日才到万康,在路上时,你一开始便这样问,后来好不容易不问了,怎么又问起来了?”
他听了也跟着笑,“我一时忘了,你这两日先暂时住在这里,过几天重新给你备一个地方住,比这里自然要更好些。”
赵胜面上笑着说“多谢,有劳”,心里却想,想必北威觉得这闹市也不牢靠,不知要将自己关进哪里,要是真将她投进没人知道的地方,事情可就糟了,最好能在这两天尽量留些消息在外。
想到此,她又琢磨了一会,有些难为情似的对成璘说,“其实,刚才公子问我有没有什么要求提出来,我想了想,有一件,只是我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成璘问她,“什么事?”
“我有些东西不好麻烦旁的人去置办,我是大兴的人,你们肯定要留我在这里,不能随意出去的,只是成公子能否同意让我身边的丫头去置办,”说着,她将目光投向红香,“要是不放心,你让人跟着她便是。”
成璘听了,想也没想便说,“既是公主的吩咐,自然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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