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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妃闻言一愣，半晌道：“这些也都有记录。”
甄璃道：“我不懂这些，查也查不清，你和我说了清楚些。”
李妃无法，喊人去拿了册子来。
有管事的婆子去取了册子，小翠接了要递给甄璃。
甄璃不伸手，对李妃道：“这些我不懂，烦请李妃念了我听吧。”
小翠又把册子递给素绢。
素绢看了眼李妃。
李妃只好道：“应该的。”
素绢接过递给李妃，李妃刚要念，甄璃又让她等一下。喊了红英去取纸张，让小翠磨墨，令繁霜记。
李妃笑道：“娘娘何必这么费神，这册子留给娘娘也使得。本该娘娘管着。”
甄璃笑道：“你管着事呢，离了这些不方便。我不过做个记录，算是我今天没白听你这一番话的意思。不要明日我忘了，说你没跟报过，岂不冤了你。”
两人烛下皮笑肉不笑的对望一眼，又各自转开头。
甄璃忽然产生了点职场拼杀的豪气。
对不对的，先给你记上一笔，归个档。以后发现有问题了，自然找你算账。
李妃没办法，只好一边念，一边等繁霜记。
幸好甄家还算开明，几个姑娘都请过先生，身边的大丫头们也跟着陪读过，都还能读能写。
要是让她来写……甄璃心里偷偷吐了吐舌头，这手狗刨毛笔字必然是要露陷的……改天还要开始练毛笔字了。
宫里赏得东西虽不贵重，却十分繁琐。更何况李妃报完了繁霜还要写下来。两人这一对，时间倒是过得飞快，转眼都戌时了，众人饭都没吃。
甄璃是加惯班的时代女性，早上起不了，晚上却是越夜越精神。更何况这具身体虽然弱质芊芊，到底年轻，尚不觉得有什么。
李妃多少年没伺候过人吃过苦了，饿得眼都花了。忍着好半天，见甄璃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道：“娘娘还是先用饭吧，一时也记不完。”
甄璃原本一边听，一边暗记比较，看有没有什么门道。被李妃这么一说，才从一堆如意、荷包、香囊灯火纸烛中回过神，抬头看了一眼李妃，见她蹙眉忍耐的样子，明白过来。她心里好笑，想，叫你吃点苦头。嘴上却假惺惺地道：“我倒是不饿，你吃过没？你要是还没吃，先去吃了再来吧。”
李妃勉强笑了笑。
素绢忙道：“我们娘娘为了祭灶的事忙了一天了。丽夫人又病了，请太医熬药都少不得我们娘娘打点，一天都没吃上饭了。”
甄璃假笑了一声，道：“是我疏忽了。既这么着让他们摆饭，你在我这一块吃了吧。”
李妃这才道：“是。”
繁霜便停了笔出去传饭。不一会饭摆了上来，甄璃看了看又是鸡鸭鱼肉的全套。她中午吃得有些腻，没什么胃口，只拿笋尖鸡汤泡了点饭吃了。
李妃虽然举止慢条斯理的，却是吃了不少。
甄璃心里好笑，知道她们这些小姐贵妇平时在外面绝对是不肯多吃的。现在估计实在是饿坏了，也顾不得形象了。
看来多干干活，啥毛病都能治好。要不改天也让丽姬加个班吧。她有些好笑地想。
两人吃完饭，又漱口洗手。
未吃完的饭菜撤了拿到外间，甄璃让繁霜、红英先去吃。又让素绢也去吃。里面留了小翠、珠儿先伺候，等她们吃完了再换。
小丫头上了茶，李妃喝了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娘娘要不今日先到这？”
甄璃摇了摇头道：“你管着整个内院的事，明天还有得忙，不比我清闲，怎么能再闹到你明天。今晚一气对完了，你也好睡个安稳觉。”
想下班？
哪那么容易。
没听说么“十八天没有卸妆，月抛带了两年半”，你这才哪到哪啊。
甄璃心里冷笑，嘴上客套。
李妃心里叫苦不迭。
等丫头们都吃完了，这又开工。
繁霜聪慧，看出来甄璃的意思是要拖着李妃，虽然不懂为什么，倒也配合。她们写字本就不快，这下更慢。
李妃念得急了，她就请娘娘再念一遍。
甄璃就假意骂。
李妃只好劝，说她们也不是账房的先生，哪里就能快得起来。又暗示甄璃这些活还是交给专业的来。
甄璃就道，这一点活都干不了，留着又有什么用。
就这么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全部对完已经子时了。
甄璃倒还好，其他人都困得颠倒。
甄璃又把繁霜记的全部都看了一遍，让李妃按了个手印，这才道：“你今日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李妃忙告了退，扶着两个小丫头，脚不沾地的走了。
繁霜又困又累，但看了李妃狼狈而走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
甄璃见她笑也忍不住要笑，但因屋里还有其他小丫头，忙冲繁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等两人转到内室，甄璃才握住繁霜地手，道：“苦了你了。”
她知道繁霜虽然会写字，到底不是常写的人，写了这么久，肯定受不了。
繁霜原本累得手都有点抖，听到甄璃这么一句话，心里一热，红了眼圈道：“奴婢不苦。旧日在家，姑娘被人欺负了，无处可诉才是苦。今日见姑娘有主意有法子，繁霜没什么苦的。”
甄璃沉默了一下，知道她们以前在甄府恐怕也是受了不少气。
她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旅游参观者，便有很多事能不介意。但是身处其间的，哪里能做到那么无所谓。想想也是，她工资就是少了一毛，也要去找会计问个清楚。年终评不到a档，必然放不过上司。
更何况这些一无所有的丫头。
甄璃忍不住道：“有我在一日，必然保你们一日。”
繁霜擦了下眼睛，笑道：“姑娘又说些怪话，我们这一世自然都是跟着姑娘的。”
甄璃只好勉强笑了笑，道：“说正经的，我现在信的也就你、红英、小翠和珠儿。这屋里的其他人我是一个都不信的。你只让她们做点粗活就是，重要的东西一概不许碰。但是这些人和府里的所有人的关系，你们几个都细细查一下。我们自己要做到心里有数，不要给人私传了什么东西进来还蒙在鼓里。”
繁霜喜道：“是。”
甄璃又道：“还有识字，写字，你们多练练。多会些东西不坏。”
繁霜都应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王爷今日恐不会来了，姑娘你先歇了吧。”
甄璃“嗯”了一声，想到朱水淳，心里不禁微微一沉。
繁霜帮甄璃卸妆，又唤红英去打水。
甄璃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发呆。
这个脸看得是越来越惯了，可是到底不是自己的。这一层身份也到底不是自己的。
没有这身份和朱水淳之间的关系，她整整李妃和丽姬，不过是正当防卫。虽然烦人了些，也不算太违背道德观念。
但若是中间夹了个朱水淳，这关系就一下不堪起来了。
绝对绝对不能成为朱水淳的三个老婆之一。甄璃不由暗暗告诫自己。即使身体上没有办法，心理上也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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