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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璃见皇后面相不善，心里有些发沉。
太后、太妃和皇后身后按品衔依次站了许多宫嫔妃子，甄璃想起那位帮了她的元妃，忙偷眼往上面看了看。
她当时没看清元妃的脸，但是服饰还有印象。眼神扫了一圈，见太后身侧站着一位，与仁寿宫爬坡廊上那位有些相似。
距离近了，甄璃才看清这位元妃是那种古典大气的美人。鹅蛋脸、拂云眉、丹凤眼，气质端庄娴静，不由心中更增好感，暗自寻思怎么找个机会表达谢意。
女官按序报了众人的身份，众人依次行礼。
太后听到甄璃的名字，转过头对太妃道：“这就是淳儿新娶的媳妇？”
太妃回了个“是”。
上面静默了一会，甄璃听到太后道：“扶上来我看看。”
就有宫女上来，把甄璃扶到太后跟前。
甄璃原本想低调一些，没想到反被太后钦点，只好上前行礼。
她敛声屏气，做出最端庄的样子。
太后拉过她的手细看了看，道：“果然是个俊俏的丫头。”顿了顿又道：“这身衣裳也好看，衬得人更娇了。”她忽然转头对皇后道：“皇后是不是也有这么身料子的衣裳，恍惚记得见过。”
甄璃听她提到衣服，背上冷汗“刷”得就下来了。
这衣服不会也有什么问题吧！
皇后看了看甄璃，表情有些茫然。
站在太后身侧的那位元妃翩然绕到前面，盈盈一拜，道：“回太后，王妃身上这件是先帝二十八年江宁织造进贡的云绫锦，共十二匹。太后赏了皇后两匹、太妃两匹、曹贵人一匹、和静郡主一匹、臣妾一匹、忠靖侯夫人两匹、卫国公夫人两匹，另有一匹现在想来宫里找找还有。”
太后愣了一下，对元妃笑道：“是了，还是你记性好。这么久的事，记得分毫不差。”她对皇后道：“皇后就记不住。”又看了看太妃，道：“你也不记得了罢？”
太妃扶着额笑了笑，道：“这都多少年的事了。太后知道的，我记性一向不好。”
皇后冷笑一声，道：“元妃博闻强识，我们怎么能比。”
元妃神色不变地道：“不过跟在太后身边久了，学点皮毛罢了。”
甄璃听这一来一往，知道皇后和元妃不大对付。
那元妃帮自己，是为了对付皇后？
这衣服料子皇后有、元妃有、和静郡主有，甚至甄老夫人都有。元妃还都记得。她是认出了和静郡主的衣服吗？是知道甄老夫人有这料子，所以才给她这件？
可是和静郡主的衣服又为何会犯了皇后的忌讳？
甄璃只觉一脑袋毛线球，乱得没有边际。
她不禁抬头看了元妃一眼。
元妃也正在看她。
两人目光相交，元妃却又若无其事的避开了。依然站回到太后身侧，面上未露任何异色，只像不认识甄璃一般。
这时皇后像是想到什么，又朝她这里狐疑地看了过来。
甄璃只好低下头，装出一副羞怯的样子。
太后又拉着甄璃看了看，问是哪一家的姑娘。
甄璃回了。
太后对太妃笑道：“原来是你娘家人，难怪长得这么俊。我看比你年轻的时候恐怕还要好些。”
太妃道：“姐姐取笑了，我们哪能比姐姐。璃儿不过还算平头正脸，跟淳儿凑合着过日子罢了。”
太后道：“又来胡说。你就是管得淳儿太紧了。我看淳儿就很好，又懂事又孝顺。不是个天仙般的姑娘也不配淳儿。”
太妃笑了笑，脸色却有些不好。
甄璃听在耳里，便觉出太后对朱水淳的溺爱之意。这一下又是意外。太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溺爱人家的儿子？
她心里一堆疑问无人可解，脸上不敢露出来，只好继续假装羞涩低头不语。
她刚才外面一冷，现在里面一热，脸便有些上火。
太后见她面生红霞，道：“怯生生怪可怜见的。”又命赏。
赏是早备好的，不过绸缎银稞荷包之类。太后嫌轻了，对仁寿宫的掌事嬷嬷赖嬷嬷道：“前儿哪家送上来个如意卷云纹金锁，做得很是精巧，当时让留着的。一并拿来赏给南安王妃。”
赖嬷嬷应了声“是”，又道：“这些东西都是元妃娘娘收着的，恐怕还要请娘娘去取。”
元妃就轻轻一福，道：“臣妾这便去取来。”
太后道：“也不急，别忘了就是。”
甄璃谢了赏，太后让人把她好生扶下去休息，又道：“别拘了她。”
宫女便过来扶着甄璃到一边花厅休息。
不一会第一批的北静王妃、西宁王妃、东平王妃并其他几个郡王的妃子也都过来了。
北静王妃上前拉着甄璃的手笑道：“妹妹大婚那天，我家王爷身上不好，便没能去贺。本来这些日子应该去府里见的，偏又年前忙乱便耽搁下来了，希望妹妹不怪。”
甄璃也搞不清朱水淳他们几个兄弟间的关系如何，只好含混地道：“可不是，忙到今日也没个停。”
这时众人见太后喜欢甄璃，便有许多人围上来说年下哪一日要摆酒，让甄璃一定要去。
甄璃都虚应了。
等到那边一批批都行过了礼，女官就过来传太后懿旨，说众人一年中难得进一次宫，都去见见各自的家人，也算是个团圆的意思。
众人忙谢了恩，各自去寻自家亲戚。
那些在宫中没有亲戚的命妇便出了宫，自回家过年去了。
甄老夫人带着甄璃并秦氏、吴氏、张氏一起往太妃的永和宫而去。
太妃也在永和宫正殿坐了，众人按国礼先给太妃请安。
之后太妃要给甄老夫人行家礼，甄老夫人忙伸手扶住道：“娘娘不可。”
等到彼此都见完了礼，这才让到暖阁里奉茶。
太妃看了看甄璃身上的衣裳，皱着眉道：“每年那么多赏，什么宫用的料子没有，偏寻出这匹来。”
甄璃一听，还没完了。
这料子到底怎么了？按元妃的说法，也不是什么独家私有的稀罕物啊。为什么太后看了要问，现在太妃又要问？
然而这衣服怎么来的，能跟太妃说吗？
她心里犹豫，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却听到边上甄老夫人道：“璃儿的嫁妆是我经手的，正好翻到这匹，也是上好的云绫锦，就给她了。”
甄璃一怔，转头看向甄老夫人。
甄老夫人也正看着她，皱眉冲她微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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