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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璃回到太妃的屋里,太妃见她脸色苍白,有些诧异地道:“这是怎么了?”
繁霜忙道:“娘娘送老夫人夫人上轿,等轿出了仪门才进来。冷风里站久了些。”
太妃忙让甄璃坐到炕上来,又让宫女拿了手炉来给甄璃捂手,又叫把熏笼移近,又让人去煮了姜茶来。嘴里却嗔怪道:“你这孩子,也是实心眼。你如今身份不同,却不必如此。”
她这番又是嗔怪又是心疼的忙碌,倒让甄璃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一般是这样一边数落一边心疼她冷了饿了累了。
甄璃忍不住眼圈一红。
她穿到这里这么久,步步艰难,又不知道那边世界怎么样,不知道父母朋友们怎么样了。
她到底怎么才能穿回去?
太妃见她落泪,不由一惊,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
甄璃忙擦了一下眼睛,掩饰地道:“我从小没娘,太妃便如我亲娘了,不由又高兴又难过。”
太妃神色缓和下来,道:“你是淳儿媳妇,自然是我们家的人,便也和我的女儿是一样的。”她掏出丝帕给甄璃拭了一下脸,柔声道:“这种日子,可不能哭。”
甄璃勉强笑了一下,道:“是。”
宫女端上姜茶来,太妃看着甄璃喝了,又让拿果子来给她。种种态度,便真如待自己女儿一样。
甄璃觉得身上渐渐暖了起来,心里也逐渐安定了点。
不管怎么样,有那位帮她的元妃,有甄老夫人,又有太妃。这个世界再不好,总也有好人。只要有好人,就过得下去。
太妃见她脸上恢复了血色,这才放心下来。
又问了问朱水淳的情况,甄璃自然只捡好听地说。
太妃越发高兴,感慨地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有福的孩子。自你嫁给淳儿后,听闻他收性不少,现在慧姬又有了身孕。王府好多年没有这么多喜事了,这都是你带来的福气,我高兴得狠。”
她们这里正说着话,那里仁寿宫来了人,说皇上和南安王都在太后那了,请太妃和王妃过去。
太妃听说朱水淳来了,自然更加高兴。忙急急地穿戴好,携着甄璃的手往仁寿宫而去。
刚进了正堂,就听见东边暖阁传来笑声。
笑声中听到太后的声音道:“偏你就会胡说,不过一粒珠子,编这些故事来哄我。”
太妃听到里面欢笑,却突然放缓脚步。
甄璃见她脸上略显凄然之色。
外头小太监见到她们,扯着嗓子报:“太妃到,南安王妃到!”
太妃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情绪,脸上重新挂上微笑,这才带着甄璃进了里间。
只见屋里炕上东首坐着太后,西首是一位中年男子。比朱水淳大个六、七岁的样子。容貌有些相似,都英俊异常,只是神情更威严些,也更阴郁些。
甄璃看他身上穿着龙袍,知道这便是当今皇上了。
皇后坐在皇上下手。朱水淳则坐在太后一边,正和太后说笑。看到太妃进来,收了笑容站了起来。
甄璃向所有人请了安,然后皇上和皇后又站起来和朱水淳一起请太妃的安。
皇上让太妃上炕上坐,自己在朱水淳原先的位子上坐下来。
太后见甄璃换了衣裳,也没问,只看了太妃一眼。
朱水淳携着甄璃的手,往离炕三步远的一张月牙桌边的椅子走过去。
他大半日没见甄璃,颇有些担心她的应对。现见她和太妃一起进来,面色有些异常,便把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
甄璃刚逃了场祸事,此刻见了在这个世界里最熟悉的朱水淳,那感觉和见着亲人也没什么差别了。她见朱水淳脸上露出询问关切之意,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但也知道这种地方不能哭,便勉强冲朱水淳笑了笑。
朱水淳见她似有委屈,落座后就没放开她的手。
他手心温暖干燥,甄璃任由他握着,心中莫名生出些力量来。
朱水泽把两人的表情动作都看在眼里,因对太后笑道:“老十这门亲结得好,以后必然不像以前那么淘气了。”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朝他们两人看过来。
大庭广众之下,甄璃忽然觉得羞涩,便挣脱了朱水淳的手,撇转面孔不去看他。
太后笑了起来,道:“我刚也说呢,听说淳儿成婚后性子都改了不少。你们夫妻和睦,好得很。”说着又对太妃道:“甄家的孩子,都是教得好的。”
太妃道:“淳儿果真如此能懂点事,不负太后和皇上的教导,我也就放心了。”
太后笑道:“淳儿向来懂事。就是爱胡说了些。”
她打开放在炕桌上的一个锦盒,露出一粒龙眼大的黑色珍珠,往太妃那里推了推,笑着道:“淳儿送来这个,还要编了个典故给我听,说是精卫填海的石头化的,可是胡说。”又对朱水淳道:“让你母妃评评理。”
太妃见那粒珍珠圆润饱满,光泽亮丽,显然是稀罕之物,勉强一笑道:“珍珠是好珍珠。只是很不该胡说。”
朱水淳却没理会太妃,反而转向太后道:“我花这么大力气为太后寻来一粒宝珠,太后还说我编故事哄人。我真是冤也没处诉。”
大家都笑起来。
太后笑道:“我只领你的孝心,你便是拿粒假珠子呢,我也高兴。”
朱水泽道:“老十对太后向来一片孝心。”
甄璃听他们对话,只觉气氛和乐融融,十足像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家人。但问题是太后并非朱水淳亲娘,朱水淳对自己亲娘的态度却又那么差。
这又是为什么?
她这样想着,看了看太妃。见太妃脸色果然不好,面上虽然挂着笑容,眼神里却十分落寂。
皇后道:“十爷专会寻这些精巧的玩意。上次搞来的那个西洋玻璃炕屏,太后也是喜欢得不得了,碰也不肯让我们碰。”
她这话说得却是有些酸,朱水淳就笑着道:“我也只会寻这些东西。”
太妃道:“这些本事也很没什么用。皇上还是要教他些正经事才是。”
太后道:“也不是这么说,我们现在稀奇古怪的玩意见得多了,便不觉得什么。当初何尝不是有本事的人去寻来的呢。先开头只往山里走,后来又往海上走,都是正经的本事。只是现在海上略不太平……”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神色中露出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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