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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璃看着谜面皱眉沉思。
围观的人见她猜了十来个都不中,现在说最后一个,也都想看她能不能猜着,便凝神屏气地等她。
朱水淳实在受不了,忍不住踩了她一脚。
甄璃被他打断思路,恼道:“你踩我干什么!”话音未落,突然灵光一闪,叫道:“脚……不对,是鞋!鞋!”
小贩闻言一笑,道:“可猜着了!”
说着把那盏鸳鸯等取下来递给甄璃道:“这个是奶奶的彩头。”
边上的人见终于猜对了,都不觉松了口气。也有笑的,也有拍手的,一时倒好像她做了多了不起的事似的。惹得路过的人频频探头张望。
甄璃也是喜不自胜,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盏鸳鸯灯提在手里,如对待什么珍宝一般。
朱水淳看着有些好笑,道:“三十文钱买的,好好收着吧!”
甄璃道:“那是。多不容易!”
她和朱水淳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当白痴了,忍不住为自己辩白道:“其实我挺聪明的,你不要误会我。”
只是今天这些不在我的知识储备范围内而已!
朱水淳听到她说“我挺聪明的”就乐得不好——从没听人这么夸自己的——便故意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道:“正是,不聪明怎么还能猜对一个呢!赵孟可就一个都猜不出。”
他说着回头对赵孟道:“是不是?”
赵孟只好面无表情地道:“是,王爷。”
甄璃听出他的揶揄之意,无奈地道:“行了行了,你们要笑就笑吧!哪天才叫你们见识我的本事呢!”
朱水淳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赵孟听到把他和朱水淳放在一块说,忙道:“奴才不敢!”
甄璃见朱水淳大笑不止,无力地挥了挥手,道:“随便敢不敢吧,反正我以后再也不猜灯谜了!”
朱水淳好不容止住笑道:“那哪行。说不定太后还要让你猜呢。”
甄璃没好气地道:“不是有你吗?这次你踩我一脚,下次可以拧我一下,说不定我就都猜出来了!”
朱水淳又笑,“能懂我意思,也算孺子可教了。”
他们说着话不觉走到了一个园子门口。
这园子门头上挂着一对花灯,描金细画,垂着缨络,做工精细,与街上小贩的大是不同。
朱水淳见了道:“哟,竟还是走到了这。”
甄璃不解其意,抬头看了看,只见门上匾额写着“世美堂”三个字。
朱水淳解释道:“世美堂的灯,全京城有名的。就是宫里头的灯,也不如他们精巧新奇。既到了,咱们就还是进去看看。”他顿了一下,又道:“况且这里的灯谜又雅致,又新颖,说不定璃儿就能猜对了呢。”
甄璃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
朱水淳“哎呦”了一声,捉着她的手笑道:“可是犯上。”
甄璃索性在他手背声印了排牙印,绝不枉担犯上虚名。
朱水淳猛然攥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赵孟跟在后头,见了只好抬头望天。
甄璃虽然隔着面纱,也被朱水淳的眼神盯得脸上有些发烧。她侧过脸,轻咳了一声,道:“还进不进去了?”
朱水淳笑了笑,拉着她进了世美堂。
世美堂是个临街的花园。入门是一条曲折的长巷,碎石铺路,两边种着金镶玉竹,隐隐可见里面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过了长巷,有个圆洞门,两边各站着一排小厮。
见有人来,领头的那个走上来,请了安,笑着道:“爷、奶奶,赏灯啊?”
朱水淳掏出一块碎银抛给他。
那人接过,忙道:“赏灯还请里面。”
甄璃猜测那大概就等于是门票钱了。
二、三两银子的门票钱,这又是个什么地方?
朱水淳带着她和赵孟穿过圆洞门,只见里面豁然开朗。廊下、树上,到处都挂着各种新巧的花灯。花灯下又挂着灯谜,有许多衣饰华丽的人在游玩观看。
有要猜的,便有小厮上来奉上纸墨,把谜底在纸上写了,并灯谜一并剪下来放在一个托盘里,端着送进里面。如若猜对了,便送上花灯。
也有人不猜的,直接在纸上写上价格,也一并连谜底剪了送到里面。这是买的意思。
甄璃见这些人或游玩、或猜谜、或出价,三五一群,轻声细语,气氛与外面大是不同。
甄璃意识到朱水淳原来说的赏灯,其实是指这里。只是不知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才在外面转了一圈。
朱水淳拉着她的手进了园子,便有人望了过来。
刚才外头人多拥挤还不觉得,现在就觉得有些尴尬。甄璃挣了挣,要把手抽出来。朱水淳紧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
甄璃被他握了半日,现在骤然松开,便觉得有些凉意。
她将手笼在袖子里,自己交握住。
园子里除了男人外,也有不少贵妇打扮的女子,都戴着帷帽,身后跟着丫头,但行为举止又和王侯府中的人不同。还有些就直接抛头露脸的,一个个雾鬓云鬟,插着闹蛾雪柳,神态媚人。
甄璃心中诧异,不知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朱水淳带她转过回廊,只见迎面是一汪碧池,两岸建筑均贴水而建,到处都挂着彩灯,倒映在水中,只觉上下争辉,水天焕彩。
甄璃忍不住“啊哟”了一声。
之前御花园中固然更大气开阔,但这一下水中世界,玻璃乾坤却也实在惊人。朱水淳见她赞叹,道:“咱们去撷秀楼看,那里景致更好。”
两人从石板桥走到对岸。
那桥建得也极低,两边不设栏杆,走在上面便如凌波水面,穿行于一正一反两个世界里。甄璃没想到这花园进门处不显眼,里面竟是如此独具匠心。
撷秀楼是岸边一座两层楼的建筑,因是园中最高点,所有景观可一览无余。
这里显然是贵客休憩赏景的地方,人更少了些,颇为幽静。又不知哪里传出箫声,随着水面散开,若虚若幻。
门口立着两个青衣丫鬟,见有人来,屈膝行礼。
朱水淳掏出一块玉牌,那两个丫头见了忙打了帘子要让朱水淳进去,这时二楼正有人倚在窗前眺望,看到下面朱水淳,有些诧异地道:“王爷?”
朱水淳抬头一看,却是邬宸,也诧异地笑道:“你怎么在这?”
那两个丫鬟听邬宸叫王爷,都慌忙跪了下来。
朱水淳一摆手,道:“不要声张。”
那边邬宸亲自下来将朱水淳接入自己的雅间。
甄璃进屋一看,见房间里只有三个姑娘,一个个生得如花似玉,风流妩媚。临窗一个手持玉箫,显然刚才就是她在吹。
三个姑娘显然都认识朱水淳,见朱水淳进来,一起站起行礼道:“王爷。”
甄璃见三人身上衣饰不凡,显然并非哪家丫鬟。如若说是邬宸的姬妾,见到朱水淳进来竟然也没有任何避让的意思。
她心里正感奇怪,邬宸见她进屋仍是带着帷帽,既不行礼也不说话,不禁也有些诧异地问朱水淳道:“这是……?”
朱水淳笑了笑,没答。
邬宸狐疑地看着他,半晌突然反应过来,道:“哎哟,该死!”
甄璃也猛然意识到三个姑娘的身份,想,果然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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