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云澜在昏沉中悠悠转醒,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空旷而古朴的大殿,殿中置有九根描金的祥云盘龙柱和几座精致的灯台,整个大殿在长明灯的光影中明灭不定,显得神秘而厚重。
殿外水声潺潺,想来是连接大殿和地上温泉群落的地方。昏迷前的记忆霎时归位,这才想起方才那黑衣少年去了哪里?
小丫头心中一惊连忙回身看向大殿,可是殿内空旷尽入眼中,除她之外并无人影。
落水后触发机关被水流带进这地下宫殿,最初应当是在殿外的地下河中,是谁将自己带来这大殿的呢?
云澜发现自己的衣服只是潮湿,并非方才落水后浑身湿透的模样,难不成是那黑衣少年大发慈悲地又帮了自己一次么?可他不知去了哪里,眼下还是先找到他再说吧。
起身来到外殿,九级白玉阶下是一条颇为壮观的地下河流,最后一级白玉阶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蹲下身细细辨认,她曾在母亲收藏的古书上见过这些图样,凭着脑海中依稀的记忆,这白玉阶上的图文表述之意为往生无门。
奇门遁甲之术变数无穷,生死之门自有轮转,方才他们从生门而入,眼下怕是不可再原路返回了。
白玉阶往生无门的图腾下,有一株类似藤蔓的纹样,蜿蜒着经过九朵盛开的花株,往西北角的花瓣处蔓延。云澜回忆着方才殿内九根盘龙柱的方位,竟于这白玉阶上花株的排列位置一模一样,难道这藤蔓指出的就是生门的方向么?
起身回殿,云澜来到西北角的盘龙柱前,绕柱一周后并没有发现异常。
小丫头静下心来细细打量着殿内的盘龙柱,这大殿布局颇有章法,恢弘大气,古朴沧桑,既然建造者已经在白玉阶上注明了往生无门,又留下了生门线索,看来并不想误伤闯入者的性命。既如此,也就不必担心此间有阴毒的机关陷阱,只需按着提示寻找生门即可。
一番探查后果然发现了线索,西北角的龙柱上,那条金龙望着的方向与其他盘龙柱上画的不一样。顺着金龙的视线望去,便是殿内右侧第三盏长明灯。
云澜心中一喜,忙来到这盏长明灯前,灯座上方的浮雕似乎可以移动,于是轻轻一旋。
殿角一侧的暗门缓缓开启,机簧发出吱呀的声响,在这万籁俱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这声响在密道中传开,黑衣少年听到暗门的开合声心中一惊,几个起落间便从密道中折返,向大殿的方向而去。
方才将她从水中捞起,运功散去衣衫上的水汽后,便将她暂时安置在大殿里。从脉象看是疲累所致的暂时性昏迷,昏睡过后自然会醒,只要不乱动殿内机关自然平安无事。待自己找到生门后再拎她出去。
谁想她竟这么快就醒来了,方才暗门开启不知是她动了哪处的机关,若是走错了后果不堪设想。四国会晤在即,这云家嫡女绝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则耽误了掌事大人的计划,他难辞其咎。
据他方才的探查,这处地宫才是这后山禁地真正之所在,自己所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就在这里。此番歪打正着,还真是要感谢那小丫头。
少年奔至密道连接大殿的暗门处,便见云澜刚从从门中走进来,两人均一愣。
“原来你在这里,要出去也不带我,害得我好找。”小丫头语气微急道:“虽说是我连累了你,但你也不至于丢下我不管吧,好歹咱们也算是共患难一场。”
少年人对她的控诉并无表示,随即转身向密道深处走去,不曾想这养在闺中的天家娇女竟然也懂那往生无门的古阵图腾,倒是小看了她。
“不想丢在这里就快点跟上。”清朗的声音从密道那头传来。
穿过几条暗长的密道,拐过弯便是一处内堂。这一路的机关在方才折返前便已解开,只是这内堂的上古玲珑阵,他并无把握,因此迟迟没有动手。
云澜这一路走来心下暗惊,这少年人对机关阵法的精通远出乎自己的意料,年纪虽轻却已是奇门遁甲之术的行家,不容小觑。他此番夜探观云台必有所图,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云澜直觉这地宫中有他想要的东西。
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生门出去,若是他要带走这地宫中的东西,自己只能见机行事将自己与他一同困在这禁地,待云影卫顺着线索来找。所幸今夜出行带了寻香粉,只怕不多时云影卫便会依迹前来,心下稍安。
上古玲珑阵失传已久,曾是冠绝天下的机甲之术,常用于帝王陵墓的内室之中,能保陵寝不被外人所破。此行在地宫中得见这古阵已是难得的机缘,只是这处连接外殿密道,从建筑构造上看并非地宫核心之所在,想必里面的机关只会更难。
云澜上前查看,只见古阵的阵眼之中有三团金色的流火在缓缓飘动,在流火外围分别有三处洞眼,这启动阵法的关键便在洞眼中。
当年老师在讲解阵法图时便提及过这上古玲珑阵,流火归位,玲珑阵启,若是强行驱动流火则会出发机关自毁装置,将闯入者一并长埋地底。这流火飘忽不定,如何才能让它们一一归位呢?
两人站在阵眼前默然沉思,一时间安静无声。
黑衣少年神色不动,心中却暗自焦急。按照推算约莫再有两个时辰就会天明,自己夜探观云台已暴露了踪迹,若是攸云再发现大小姐失踪,事态严重下会有何种变故将难以预料。眼下只能尽快探查后离开,若此番得手便再好不过。
不经意间看到小丫头悄悄用手整理了下衣摆下的香囊,他不由觉得好笑,这点小心思还真是有趣。
“你就没闻过你手上的味道么?看来云影卫的人还真是有的忙了。”少年闲闲一句。
云澜下意识抬手轻嗅,不由神色一凛,这已然不是寻香粉的味道,自己的香囊内的东西被人掉了包,随即恨恨看向身边的少年,这一路上回回被他欺负,这人是存了心要看他笑话,长这么大她云家大小姐何曾吃过这种亏。
少年人无声一笑,这小丫头的机变和学识在天家的同龄子女中已算优秀,然而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考验,这些小伎俩永远成不了气候,在他眼中不过是孩子般的小把戏,就差把所思所想都写在脸上了,他又怎会不知。
“对了,我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把你放在温泉石台边的随身物品扫进水里了,你出去以后记得顺着河流方向在下游找找看,应该都在的。”对于补刀这种事,他一向做的顺手。
云澜这会是真的被噎到没了脾气,从没哪一刻这般后悔没有好好学武,好想打人怎么办。
此时谁都没发现,那阵眼中飘忽不定的三团流光,正慢慢地朝云澜的方向汇聚,似是在向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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