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暗并不接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罕见的笑的温柔，顾灵犀心中疑惑，便又看向阶上坐着的秦言之。
她没想到，她看向秦言之的时候，秦言之也正用他那寒星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她。
两股视线在空中交叉，顾灵犀怂了，率先移开了目光，不理会泛上面颊的无端羞涩，偏头看向顾飞翼问道：“不知道帝尊找我来有什么事？”
顾飞翼此时已经褪去平日穿的常服，换上了一身黑底绣金龙的锦袍，一头乌黑茂密的发丝被金冠高高挽起，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正经之色。
“顾姑娘可知道冥界克阵之术？”顾飞翼的声音不复先前在秦言之那里与她聊天的轻松，带着浓浓的严肃。
这严肃让顾灵犀也无端紧张起来，她略思考片刻，轻声回答道：“冥界克阵之术？我未曾听过。”
顾飞翼听完她的回答，看向在顾灵犀身旁站着的冥暗，语气带着笑意：“你也听到了，顾姑娘说她并不会什么克阵之术，只怕冥主记错了人，有劳冥左使白跑一趟了。”
冥暗唇角微微翘起，笑的轻佻风流，银色的发丝在身后无风自动，此时他的气势也不同于之前的谦和恭敬，而是带着冥界之人所特有的肆意张狂。
他抬头看着顾飞翼，一双妖异的黑瞳带着点点血色，漫不经心的说道：“看帝尊的意思，天界是不想把顾灵犀归还给我冥界了，”又挑唇轻笑，“那只怕是这域外的消息，也只能我冥界独享了。”
说完就笑着看着顾飞翼，顾飞翼自从听他说到域外两字时就忍不住微微一震，等他说完，更是眉头锁的死紧。
“你说……域外？”顾飞翼眼睛盯着冥暗，周身不自觉散发出帝尊的龙皇之气，这气势对顾灵犀来说有些承受不住，她额上已经有了虚汗，面色也有些苍白。
秦言之看着顾灵犀这蔫蔫的样子，心中了然，手指在袖袍中捏了个仙诀，弹指射向顾灵犀。
她只觉得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极为温和的力量在她周身流转，先前的负重感已然消失的无隐无踪。
是谁？她抬头望向秦言之，却只见他仍是低着头的，手中把玩着不知何时摸出的玉石棋子，根本连目光都没有分给她，怎么可能注意到她的不适而及时帮她呢。
顾灵犀心中有些失望，却也理解，她毕竟才与秦言之相处两日，还尽是招惹他生气，这也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好埋怨的。
那会是谁帮她呢，顾飞翼不可能，他正忙着释放威压，楼曜也不是，楼曜正忙着神游天外，那就是冥暗了，冥暗在她旁边，应该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的人。
想清楚了顾灵犀便对着冥暗粲然一笑，眉眼弯弯，冥暗心中有些奇怪，却还是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上面坐着的秦言之心里：是我是我是我帮的你！不是他！你个笨蛋！好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冰块脸。
秦言之手里的玉石棋子质地细腻温润，触手生温，却在瞬间，咔……，化为了粉末。
玉石棋子：好委屈，我做错了什么，嘤嘤嘤。
秦言之抬手拂去锦袍上沾染的玉石粉末，目光冷然，“域外魔族早在三百年前与天界大战后消失了踪迹，魔皇也在那次与我天界瑶熙公主大战中皆身死，怎么会再次出现，危言耸听罢了。”
冥暗听了秦言之一番话冷笑两声，反驳道：“是不是危言耸听，北司仙君心中难道不清楚吗？有些话，想必，没必要说的那么明白吧。”
“冥左使，这毕竟是在我天界！”顾飞翼隐隐有些怒气，这冥暗未免太过张狂不羁，不把天界当回事。
“这事缓几天再议，冥左使就先在天界住几天，也好放松一下。”顾飞翼忍了忍怒火，极力把语气放平和。
冥暗轻笑：“住几天就不必了，我很忙，如果今天没能有结论的话，请下次做好决定再通知我冥界吧，这样白跑，实在让人有些，嗯，生气。”
这话算是极为不恭敬了，顾飞翼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淡然无事，他站起身，目光如炬的盯着冥暗，整个殿内的气氛一下极为紧张，顾灵犀不自主的捏紧了手中的绣帕。
冥暗今日的行为举止很是奇怪，与她所熟识的冥暗完全不同，顾灵犀心中奇怪，这也太过于狷狂，完全不像他的个性。
顾飞翼的目光和威压并没有对冥暗有什么影响，冥暗还是面带笑意，甚至周身的气势把衣袍鼓动，隐隐有些要对峙的趋势。
“送客！”顾飞翼一甩袖袍，面色极为难看，这冥暗实在是让他压不住火，他怕再让他待下去就不想让他活着回冥界了。
冥暗见顾飞翼收了威压，挑了挑眉，舌尖探出舔了舔唇，一时间的神色居然带着惋惜，惋惜没能与顾飞翼这天界帝尊一战。
顾灵犀瞧见他这个表情，心中悚然一惊，悄然从冥暗身旁略退两步，离他远了些，冥暗感觉到她的动作，对她勾唇一笑，极为邪魅。
见顾灵犀避开他的目光，冥暗也不较真，也不曾对顾飞翼告辞，就那样施施然出了大殿。
等冥暗走后，顾飞翼一拳砸在了面前的白玉盘丝金龙桌上，上好的玉桌被他这一砸轰然倒地，碎成一地玉石块。
“这冥暗，未免欺人太甚！真当我天界不敢杀他？”顾飞翼气急败坏，拳头捏的死紧。
秦言之瞟了他一眼，语气闲闲：“你真当事情有那么简单？”
“那不然还是怎样？仗着有点域外魔族的消息就想要挟我，真是天大的胆子。”顾飞翼看向秦言之，“你方才也看见了，他那个样子，分明是不把我天界放在眼里。”
“那你知道他的底气在哪吗？”秦言之随手一按，那满地的玉石碎块又复原成了一张桌子，与原本的模样半分不差。
“底气？他能有什么底气？”顾飞翼愤愤道：“也就是仗着我们天界有规矩，不斩来使罢了。”
“还有呢？”秦言之语气淡然，面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不就是凭着那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道消息，说什么域外魔族，谁知道是真是假。”顾飞翼喝了口面前凉透的茶，压了压心头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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