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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到了皇后的坤宁宫外,天色微亮,安雪依跟在杜嫔的身后,踏入了坤宁宫。虽说杜嫔不得宠,但至少还是个嫔位,安雪依自然不能先行。
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杜嫔也知道后宫中人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就算是新进宫的女子,因为畏惧皇后等人的威势,再加上自己根本不得宠爱,觉得没什么利益可图,也不愿与自己亲近。
杜嫔早就有自知之明,因此对安雪依一路上的寡言少语见怪不怪了。
到了坤宁宫中,安雪依看到玉嫔和柳妃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在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见安雪依和杜嫔一前一后地进来,两人顿时止住了话头,齐齐看向门口。
柳妃早已是皇后一党,为皇后所用;至于玉嫔,一直想要投靠皇后,只可惜皇后态度暧昧,捉摸不定。这两人来得早也能理解,毕竟是皇后的人或自以为是皇后的人,自然得早早地过来表忠心。
玉嫔见这两人竟然一起过来,正想开口讥讽几句,却被柳妃用小动作制止住了,只见柳妃对着安雪依微微一笑,随后朝着杜嫔问候道:“杜嫔姐姐身子可是大好了?”
宫中后妃一般以姐妹相称,而姐妹的界定通常都是以位份划分的,只是这杜嫔生子之后,苍老得厉害,即使柳妃位份在她之上,也不好意思喊出妹妹这句话。
“在宫中休养了一段时间,身子已经好多了,还要多谢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的照顾。”杜嫔温柔地回答,丝毫没有锋芒。
安雪依倒是有些奇怪,杜嫔以前心灰意冷,再加上皇帝的宠爱无望,早已有了幽居含光殿的心思,不愿与人争抢,每每都是说身子不好,跟皇后告假。
皇后见杜嫔就来气,自然乐意她一直病下去,所以也没追究,只是“好心”地嘱咐杜嫔,在病没好利索之前,就好好地在含光殿养病,不要随意出门,加重病情,免得她不好跟皇上、太后交待。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安雪依才没想到,先前走在自己前面的就是杜嫔。
“杜嫔为什么又出来了呢?难道还想争宠,可是以她这个样貌,怎么可能吗?”安雪依心中也很是迷惑。
柳妃跟杜嫔这一句简单的寒暄之后,再无对话,杜嫔也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
柳妃自然也不想跟杜嫔有过多瓜葛,免得让人以为她跟杜嫔有多熟呢!简单的寒暄,做好表面功夫就行了。
玉嫔等安雪依和杜嫔入座之后,皱眉低声问道:“柳妃姐姐,刚刚为何拦住我不让我说话啊?”
柳妃见安雪依坐在末座,听不到两人对话,于是便表情毫无异样地回答:“玉嫔妹妹刚刚想说什么?”
“自然想问问安妹妹,为何和杜嫔走在一起啊?”玉嫔嗤笑着说道。
柳妃挑眉一笑:“现在问了又有何意,倒不如待会儿姐妹们都来了再问,也好给大家一个话题,多聊聊。”
玉嫔懂了柳妃的意思,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安雪依一眼。
安雪依见玉嫔这个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憋着坏主意,但是她也无可奈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好在她还有孩子傍身,最多也不过是被人挤兑几句而已。
又过了约半盏茶功夫,来坤宁宫中请安的后妃越来越多,各自都找了平日相熟的,互相小声交谈着。当看到杜嫔也在的时候,都颇为差异地多看了几眼。有好几个进宫不久的小答应、常在,都不认识杜嫔,但是见杜嫔在嫔位的座位上坐着,也知道肯定是位高位的妃子。于是便互相询问,这位到底是谁,免得日后见了,还不知道该如何行礼。
安雪依坐在末位,胡嫔就坐在安雪依的前面。
胡嫔悄声跟安雪依说道:“那不是胡嫔吗?她怎么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杜嫔姐姐为什么不在含光殿养病,许是病好了吧!”安雪依摇摇头。
胡嫔听完,用一种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安雪依一眼。
安雪依心中一凛,为什么胡嫔要这么看我?难道她知道今早我和杜嫔一起过来的,所以怀疑我?
如果是真的话,那杜嫔在宫中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安雪依不想跟她再聊这个话题,于是便说道:“胡嫔姐姐上次送我的观音玉雕颇为珍贵,我还没来得及跟姐姐正式道谢呢!”
“不过是一件小玩意儿而已,不值得什么,妹妹无须如此多礼。”
两人一番假客套,随后又开始谈论宫中如今流行的妆容、服饰来。
低位分的官女子,常在,答应都来齐之后,慢慢的,那些高位妃子也都踩着点来了。
“给德妃娘娘请安。”
“给淑妃娘娘请安。”
“给贤妃娘娘请安。”
随着三妃进门的顺序,众人都起身行礼。
德妃进门之后,给了安雪依一个眼神,安雪依知道,今日至少德妃会回护自己,稍稍安心了一点。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平日里身子不好的淑妃妹妹和杜嫔妹妹竟然都过来了,对了,还有安妹妹,真是难得。”贤妃扫视了全场一眼,笑着说道。
“太后娘娘的寿辰快到了,许是太后娘娘的福气也说不定。”德妃笑着说道。
玉嫔也插了话头:“贤妃姐姐还不知道吧,今日安贵人可是和杜嫔一起过来的,好不亲密呢,要不是我认识安妹妹和杜嫔,都要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
安雪依听完,心里气得要死,什么叫“好不亲密”,两人一前一后明明隔了好几步;什么叫亲姐妹,这是在说她安雪依老呢还是说她安雪依老呢!
虽然心里恨不得把玉嫔掐死,但还是脸上浮出笑意,状似不在意地说道:“刚刚来请安的路上,刚好遇上了,于是便一起来了,瞧玉嫔姐姐这样子,还以为玉嫔不乐意呢!”
玉嫔也反笑道:“皇后娘娘一直都说,希望宫中姐妹多多亲近,后宫和睦,安妹妹能和杜嫔亲如姐妹,我哪儿能不高兴呢?”
“听说玉嫔姐姐和杜嫔姐姐是同时入宫的,当时还曾一起住在一间宫殿里,要说亲近,哪能比得过玉嫔姐姐啊,玉嫔姐姐还是不要再取笑我了。”安雪依有些害羞地说道。
玉嫔气急,没想到这件事又被人翻出来说,也不知道安雪依是从哪里知道的。
安雪依见玉嫔没话说了,向胡嫔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刚刚玉嫔曾和杜嫔同住一宫的信息,就是胡嫔不经意透露出来的。
胡嫔喝着茶水,丝毫看不出异样来。
“淑妃姐姐看上去起色不错,想来是大好了吧!”德妃看着淑妃说道。
玉嫔见话题转到了淑妃身上,自然不敢再随意打岔。
“多谢德妃妹妹关心,只是初冬之时,有些不适,如今适应了,倒好得多了。”淑妃明眸善睐,气息灵动。
三妃之中,论年纪,淑妃年纪稍大一些,但是却保养得最好,快三十岁了,皮肤依旧紧致得如同二十岁的少女一般。最重要的是,她巴掌大的小脸,嫩白无比,如玉石一般,玲珑剔透。相比较玉嫔而言,淑妃倒是更适合“玉”这个封号。因此,淑妃宠爱在三妃之中最盛。
“皇后娘娘为了妹妹的身子,提前烧起了地暖,连我延禧宫都跟着沾光了呢!”贤妃开玩笑地说道。
“让贤妃姐姐见笑了。”淑妃毫无自得之色,只是像少女一般有些害羞,就连面上都微微露出红晕。
贤、良、淑、德,虽然四妃并无明显高下之别,但是却隐隐以贤妃为首,平日向皇后、太后请安,都是默认这个规矩站位、就坐的。
否则的话,贤妃可不愿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大的女人妹妹。
三妃交谈的时候,其他人是没有资格插嘴的,就算是柳妃也不例外。柳疏桐虽然封妃了,但是却是以姓为号,不说四妃,就算是其他有封号的妃子也比不上。
“皇后娘娘,人已经到齐了。”
琥珀在前厅见众妃都已经到了,时间上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去通知皇后娘娘。
“走吧!”皇后淡淡地吩咐道。
琥珀最后检查了一遍皇后娘娘的凤冠、服饰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扶着皇后娘娘朝着前厅走去。
“皇后娘娘驾到。”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入座吧!”
“谢皇后娘娘。”
皇后吩咐完之后,那些低位分的妃嫔便分流去了偏殿,只有嫔位以上的,才有资格留下来跟皇后说话。
“淑妃妹妹身子好多了吧?”皇后坐下之后,第一个先跟淑妃说话。
淑妃坐在座位上,娇笑着回应:“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好多了,前些日子皇上刚去看了我,希望我能早日好起来。因此,臣妾身子一好,便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了。”
皇后知道淑妃话语里是什么意思,大方得体地说道:“既然如此,回头我让敬事房将你的绿头牌重新递上去。”
“皇后娘娘想得周到。”
淑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再多话,就那么微笑地坐在座位上,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静静地看着其他人表演,像是最为虔诚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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