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琥珀走到皇后面前,说道:“皇后娘娘,安贵人宫中的宫女来了。”
皇后正翻看书本,忽地停了下来,眉头一皱:“来做什么?”
“皇上说,安贵人怀孕有功,特意允准安贵人的母亲进宫探望,因此过来请旨。安贵人身子尚未好全,所以就不过来了。”琥珀小心地说道。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又何必问本宫的意见?”皇后讥笑道。
“皇后娘娘毕竟是后宫之主,凡事都得娘娘同意才是。要是皇后娘娘不准,任他安贵人再怎么得宠,也是不能见的。”
琥珀讨好地说道。
皇后稍稍舒心,说道:“皇上既然说了,那就安排吧!入宫时间要定好,不要超过了贵人的规制。”
“奴婢知道,贵人的亲属进宫探望,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时间一到,奴婢就会提醒安贵人的。”
“提醒?为何要提醒,若是安贵人当真情难自禁,就由她去吧,谁让她怀孕得宠呢!再过几日就是十五了,到时去跟太后请安的时候,跟太后提一下便是,太后娘娘肯定也能理解安贵人一时情急。”
皇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有了皇后的首肯,事情很快便办妥了,不过两日功夫,就有人领着戚氏入宫来了。
戚氏去过内务府备案之后,便由早早在内务府外候着的锦文,一路领着,朝明辉堂的方向走去。
“夫人,前面便是安小主的住所明辉堂。明辉堂属于碧霄宫的宫殿,自良妃娘娘去了之后,碧霄宫一直没有住人,小主也不用去给一宫主位请安。碧霄宫其他的宫殿,倒是住了几位答应、常在,不过她们都不得宠,位份又低。如今的碧霄宫中,位份最高的就是安小主了,夫人到时不必太过拘谨。”
锦文笑着跟戚氏解释道。
戚氏也是大家小姐出身,规矩也是自小就学得,虽然宫中规矩严谨,但还算是能应付的过去。
两人走在路上,忽然前面走来一队宫人,锦文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胡嫔娘娘。”
戚氏听到锦文叫眼前的女子胡嫔,也知晓了她的身份,行礼道:“见过胡嫔娘娘。”
胡嫔忙扶起戚氏,友善地问道:“这位夫人可就是安妹妹的母亲了?”
锦文答道:“回胡嫔娘娘,正是。”
胡嫔笑着说道:“说起来还是安妹妹有福气,能得皇上皇后允准,宣家人入宫探望。夫人也很有福气,生了安妹妹。也不知本宫什么时候能和家人见面?”
“总会有机会的,胡嫔娘娘安心便是。”戚氏斟酌着说道。
“那就承夫人吉言了。好了,我也不耽误夫人的功夫了,夫人还是快快去见安妹妹吧。”
胡嫔说完之后,领着宫人便离开了。
“那位胡嫔娘娘倒是颇为友善。”
戚氏到了明辉堂,跟安雪依说了刚刚的事情,如是说道。
此时安雪依早就屏退了众人,屋内就剩母女两人。
“娘,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后宫之中,可不能仅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就判定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安雪依若有所指地说道。
“依儿,当初送你进宫也不知是对是错。若是可以的话,娘亲真想你嫁入一个平平常常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一辈子衣食无忧便好。我虽然在宫外,但也知道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也不知道你受不受的了。”戚氏抹着眼泪说道。
安雪依其实心里多少也有些后悔,之前她确实对后宫有所期待,但是进了宫之后,苦苦熬了三年,也不过是个贵人而已,要不是这次怀孕,丝毫看不到出头之日。要是自己当初能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凭着自己的容貌手段,当一个颐指气使的当家主母,岂不是手到擒来,哪里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一想到这里,安雪依就恨恨地说道:“当初那个贵妾坏了我的名声,当地有哪家名门望族敢娶我?说起来,入宫倒是最好的选择。对了,娘,我进京参加选秀之后,父亲可有照我所说,清除哪些流言?”
安雪依在离家之后,特意叮嘱父亲,皇上选妃,名声定然不能有损,让他注意控制舆论。
“你放心好了,你父亲对你选秀可比你上心多了。早早地就派人将哪些爱说闲话的婆子抓进了牢里,狠狠惩治了一番。就连当初的贵妾病死了,你父亲也是不闻不问的。如今我一家搬入京城,以前的事情,更是难牵连到你身上了。”
戚氏提到这件事,心情颇好。
“那就好,如今女儿在宫中如履薄冰,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万万不能出差错才是。”安雪依听到母亲这么说,稍稍宽心。虽然一直跟家里有书信往来,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再信中提的。这件事可谓是她致命的弱点了,当初可是拿钱贿赂了选秀的人,这才隐瞒下名声上的瑕疵,成功入宫。如今一来,算得上是死无对证了。
解决了心头大事之后,安雪依又提起轻松一点的话题,问道:“看娘亲气色不错,在家中倒是颇为顺心吧!”
戚氏点点头,说道:“自从你入宫之后,你父亲的仕途就一帆风顺,年年的考评都是优,对我也是十分敬重,家中的那些姬妾,也不敢再爬到我的头上来了。”
“娘亲早该听我的,硬气一点才是。不过是一些姬妾而已,若是不听话,发卖了便是,何必给他们脸色看。”安雪依笑着说道。
戚氏还是做不到像安雪依那般心狠手辣,手段高超,闻言也只是符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娘有什么事尽管同我说便是了。”安雪依也看了出来,轻声问道。
“只是你的庶弟,最近在京城,跟一个三品官员的庶子为了争夺青楼女子,发生了打斗,把别人打伤了。”
戚氏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才多大啊,就跟别人抢女人了?”安雪依惊讶着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家中独子,从小就被你父亲宠着,无法无天。早些年你还在家中的时候,他还怕你,做事收敛几分,如今你进了宫,他仗着自己大姐是宫中贵人,做事越发肆无忌惮。在地方上还好,你父亲官职高,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如今到了京城,你弟弟还是这番性子,迟早要惹出大祸来的。”
安雪依也颇有些头疼,她这个弟弟并不是亲生的,是一个妾室所生,家中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丁而已,将来还要继承家业的,父亲只顾着宠,整日忙着自己的仕途,没空管教,这样一来,自然更加无人敢管。
“娘,我如今怀有身孕,是万万要小心的,家里就顾不上了。弟弟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千万不要徇私,不能让人找到把柄。若是家中出了事情,我又岂能安心养胎?”安雪依皱眉说道。
“可是,你弟弟我又管不了。”戚氏叹息。
“不过是一个庶子而已,有什么不好管的?”
安雪依说完,又想起家中只有这一个男丁,接着说道:“那就让父亲好好管教。”
“你父亲虽然敬重我,但也不会听我的。”
戚氏虽然跟安守道相敬如宾,但感情终究是淡了,有些话有些事也不好说得太过。
安雪依想了想说道:“如今皇上最忌惮的便是外戚专权了,特别是某些人仗此横行无忌。为了争宠,讨皇上欢心,我可能会请皇上贬黜父亲,发配到地方上,以证忠心。”
戚氏闻言急声劝道:“依儿,你父亲刚刚调来京城不久,怎么能如此呢?他一辈子的追求就是仕途通达,你这样做,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再者说了,一家人在京城,还可以就近帮衬你,万万不可再说这种话了。”
戚氏过了这些年舒适的日子,自然不想再回到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了。
“娘说得对,家里人是给我帮衬的,若是只能拖后腿,那也别怪我心狠了。”安雪依说完,转而说道:“娘亲放心好了,我也不是真的想用父亲的仕途来换我一时的宠爱,只是想让父亲知晓,前朝后宫,息息相关而已,若是他不处理好家中的事情,我自然会帮他处理好的。你回家之后,将我这番话告诉父亲就好,我相信他自有盘算。”
戚氏犹豫着点点头。
见母亲这幅样子,安雪依也是抚慰道:“等我诞下皇子,到时父亲的官职还能再升上一升,也能多多帮我。”
听安雪依谈到皇子的事情,戚氏问道:“依儿,你可知你肚子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安雪依听到母亲这个问题,失笑道:“娘,这才四个月呢,哪能看得出男女啊?”
戚氏说道:“听说宫里的太医医术高超,是可以诊出胎儿性别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都没什么用,如今我在宫中,没有信任的太医,就算再怎么说得天花乱坠,我也是不敢信的。好在,我已经有了谋划,到时无论是男是女,都会被皇上太后看重,娘就不用担心了。”
安雪依自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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