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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悔了，不想听到后面讲自己如何成为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其中一部分，但是小七的声音还在继续。
“后悔了么，表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我们家就是逃出来的血巫族旁支，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种被诅咒的力量。”
“当年我爷爷，也就是你外祖，所幸天资平平，只做了神剑山庄的镖师，所以才能侥幸带着一儿一女在屠杀中逃了出来，被朝廷收编。当时我父亲和你母亲都被不同的绣户收养了。小六就是收养我父亲那家的小孙子，和我一起长大的。本来外祖并不是血巫族族长一支，并不了解血巫的历史，只是为着徐家报灭门之仇，和旧友建立了血衣楼。如果终其一生就这么过下去，也许血巫族的秘密就会永远消亡。谁知道因缘际会，也许有些事情真的是注定会发生的，怎么也躲不过去。”
“你父亲和母亲相遇相许，将她带到了长安。她在长安这座大归寺里遇见了一直留守的护法后代，他们就是在这座大殿里，将血巫族的历史告诉了你母亲。但是已经两代没有族长了，如何解除圣女封印，如何使用血巫之力，如何开启法器，已经无从知晓。当时已经有了你哥哥，你母亲在这大殿里诵经一夜，居然得了神逾，所以才会拼了命的把你生下来。而随着你的出生，挟魂令，断魂刀……”他说到这里，指了指刚才那柄银刀“这些本都是血巫族的神器，他们随着你的出生接连现世，你母亲在临终前将所有事情告诉了外祖，他左右为难，还是改变了血衣楼的行事原则，而以寻找血巫族后人为主。”
“血巫族……也就是我们，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神族和妖族服务吗？让他们到人间享乐？”我深感不忿。
“也没有那么肤浅，也是为了维持人间的平和和发展。每到了乱世的时候，神界都会派神仙下来帮忙平复，而如若盛世久了积习难改，不破不立，就会有妖族的人来造一个乱世。如此平衡，才有今日的盛唐奇景。这些都是老和尚告诉我的，就是那位圆通大师，他们能一代代守在这圣地外的佛寺，必是参透了些东西。”
“我从小就被派到你们兄妹身边，对你哥哥，并未透露任何血巫族之事，只说是互相照应。我被他安排进了暗卫，可是疏于练功，只对这些暗器感兴趣。圆通说，这是血巫的力量，不是在造武器，是在为自己挑选合适的法器。外祖三年前才陆续告诉我血巫族的事情，他是确认了你哥哥并无血巫之力，我勉强算是有点天赋，而你很有可能是这一代的圣女。就准备将族长之位传给我，还要保护你直到解除封印什么的。”
“如何解除封印，如何做圣女？”我一个头两个大，不过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小鸾会附身于我，我的血本来就是神妖两族进入人界的通道。当时小鸾查探哥哥会转世到神剑山庄也并无错。什么“狐族的转世为人需要有符纸牵引，族长做法，有守护人带路。”我是不懂，但是这引路人八成就是圣女没跑了。只因为当时侯令仪，韦之晋这些人假公济私，扣了个谋逆的帽子，神剑山庄遭受灭顶之灾，族长一支全部被灭，这才打乱了小鸾和哥哥重逢之约。
“我们现在只知道如何测试血巫之力。神剑山庄旧址被烧成了废墟，旧人要么进了血衣楼，要么仍在官府开设的镖局，都是不知任何内情的人。之前能刨出来的暗器法器大部分都送到了血衣楼，还有些流落在外的，也有神剑山庄的印记。去年开始却有些奇怪的传言，说是血衣楼内有宝物，得之可得天下。本来就不满我这个小毛孩做族长的人就开始折腾了。挟魂令一出世，就被大归寺的人收留着，这东西是因着你的出生而现世，和你必定有所关联。我又不能直接交给你，只能假手他人。”
“我当时在哥哥书房内看见的黑衣人是你？”
“没错，当时本想着我去将那王知媛绑起来吓唬一阵，让她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谁知道……”
“谁知道她是聪慧可爱，气度不凡，你们俩又看上了眼。”我好无语啊。
“我得知她是天机阁的人，不免多了些利用之心，谁知她坦诚以待，我倒是显得小人了。”他确实坦荡，不过也不见得是好事。
“你们血衣楼又出了什么事？”
“都是些以讹传讹的神鬼之说，奇怪的是这些传闻确实将你和你哥哥牵扯了进来。怀疑是当年有什么血巫族的记录流传到了外面，所以才有后来的你哥哥中毒箭不得解，那是确认血巫之力的一种法子，吃下特定的药，取血滴在玉石上验看。”
“原来是这样，为了查探，那为何没人来取我的血？”
“王府内岂是那么好插入的，况且有我和小六在保着你，你之前和的避子汤，还有那个厨娘，怕都不是好相与的。幸好你自己不乱跑，又还算警觉。”
我白了他一眼，“眼下还不是被你绑到这里？你就不能好好地说嘛，非的要闹这一出。”
“人多耳杂，况且不是亲眼见到这些，你又如何能信？”
“你就没想过怎么收场吗？绑架我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噢，说到这里，你拿一件信物吧。我需要让你哥哥带一个人进宫，去确认一件事情。绑架不过是做做样子，今晚的王府宴会怕是就要当众验证你是妖女了。”
“什么情况？”我还是拿了腰间的小兔子交给他。
“我查到血衣楼里有位长老，徐成，暗中投到了云安公主府上，他们就是流言的源头。还在竹林里杀了那么多男童不知做什么妖法。他们偷偷取你的血滴在玉石上若是变了颜色，就给大家看，你不就成了妖女么？”
“他们有必要杀那些孩子来试验么？”
“有些人为了权势什么事做不出来，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不相干的人。那次还要感谢王爷救下了跟踪着徐成的小六，顺便摆了他们一道。”
“那伤了王爷的人……”
“应该就是徐成了，他的穿云掌已经练到相当境界。”
“你们又是如何验证的？”原来是这个老家伙伤了王爷，又找了别人替他担罪名，可恨。
“我们有挟魂令，不需要给你们喂药。之前你在越园生病之时，外祖已经验过你身上的灵力。不过你需要保持处子之身才能顺利解开封印啊。”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看我“你当初嫁到王府我还一直担心你面对男色把持不住呢，看来是定力不错呐。”
“瞎说什么大实话……”我有些害羞，又有点不满，“你又如何得知我……”
“雪苑都是小六摆设的，是一个镇魂阵，不仅可以避免那些神神妖妖的探知到你的血，还能吸取那些精怪的灵力为你所用。人在阵中，只会觉得心清神定，如神明在侧，不会妄想苟且之事。具体我是不太懂啦，小六是个专业的法师，这戏东西你都可以去问他。就是因为这个阵对你身体有好处，你哥哥才会多一条同意将你嫁过去的理由。”
“原来如此，那哥哥知道多少，王爷又知道多少？”
“你哥哥查到了当年徐家灭门冤案，就一直在和我合作。血巫族的事，除了本族的人和守护人，都不必再多说吧。他既然没有血巫之力，也就没必要再牵扯进来了。至于王爷，倒是值得研究研究。我这次送人进宫，也是为着这件事。”
“李唐王朝，数次面临颠覆，但都能化险为夷。坊间都传说神仙投胎到了皇族，这个可以作为笑谈。但是你有可能是圣女，那就表示你父亲也有可能是血巫后人，而再有牵扯的就是王家，太后等人。也许血巫的血脉也渗透到了皇族。很多年前血巫族转入暗中行事，也有可能是有一支血脉一直和皇族有牵扯，他们借助神力保皇族平安，皇族又与他们融合。”
“这个只是猜测而已，我假借血衣楼的人绑架了你，逼你哥哥带人进宫，他必定不会推辞，做到完美无缺。”
“我们都是亲人，又何必互相隐瞒互相利用。”我不忍心。
“血衣楼并不是全由我说了算，这样可以避免你们与血衣楼牵扯过深，你这次被我带着，总比落在别人手里好。一会子你回去沿路撒些香灰做记号，再演一场被救的戏码，又可以装病躲几日了，之后也是尽量少出门。你哥哥这次去润州，说不得也是有了什么证据，他不会乱来的。”
“你就不打算去见见阿媛吗？她……太后要她嫁入王府。她为了寻你，憔悴了很多。”
“天机阁的人本就和皇族牵扯过深，她的家世只怕我也高攀不起，我只能一辈子活在秘密之中。”他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我利用了她好几次，将令牌交给你，又打探皇族的事情，之前是和徐成纠缠无法脱身，如今却是没脸再见她了。”
“太后曾经下药，又极力促成我和王爷，还有哥哥在宫里缺药的事情，说不定皇族真的和血巫有什么纠葛，或者是王家。”
“是我，和小六的法子，借着神医薛明的药方，取了王爷的血做药引，给你炼丹药，如今看你吃过以后，身体倒是强壮了许多。”
“你为何要这样？”我想到他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还有苍白的脸。
“如若王爷对你毫无真心，必不会一连七日取血炼药，那他日后也不能保你周全，需要早做打算。如今这样，也是为了你的身体，你吃了那避子汤数月，早已经亏损过半，小六说你还被邪祟侵扰，不能善终。药是没问题的，如果他也有血巫之力，对你更是大有助益。你也不想什么都没做就丢了性命罢。”
“你为何不直接验一下他的血……”说一半我就怪自己蠢了，他们的法子都要什么童子之身才能验。
“除非他来到这里，将血滴在祭坛之上，可是我又能如何随意将他带入圣地。只可惜没有知情人了。”
“越园里之前有个老嬷嬷，母亲去世以后就一直在静思庵里。我之前还想找她来问话的。”
小七沉思了一阵，“去看看也好。你回去以后不要多想，有什么事情可以问小六，他对那些神鬼之说非常精通。现在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可以吗？之前就是你母亲一人在此得了神谕，也许和历代圣女有关。”
我点点头，面对着空荡荡的大厅并不感觉害怕，反而有种亲切和熟捻。
“心平气和，不要乱想，就像入定那般。”他将哨子还给我“有什么事吹响，我就在外面。”
长呼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默念心经，渐渐进入了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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