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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等之性命皆掌握在自身手中,何时终结也由吾等自行定夺。”
放下茶杯,日本刀剑之祖的小乌丸眼稍轻抬,扫一眼还很稚嫩的“孩子们”。
“刀剑本就是旅行之物。赠礼、转卖、遭盗、战殁,命运的姿态多种多样,此身的消逝亦不过是天理轮回的一环。”
被同情怜悯,计算着最后的生命线在看不到光亮的黑暗中苟延残喘?
绝不!他们是日本八百万神明之末刀剑付丧神的分魂,亦有他们的尊严和骄傲!
“厨房轮值的刃用光了本丸储存的所有食材,准备了丰盛的流水宴席。真是值得期待吧,馋嘴丸?”
源氏重宝髭切软绵绵轻飘飘的语气根本听不出这是场送别宴。
“到了最后都还不记得我的名字吗?大哥!”
老是被亲哥插刀的膝丸忍者哭腔,无数次重复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膝丸,膝~~丸~~!”
最后的晚餐,最后的狂欢。
西式的自助餐取代了惯用的分餐制,琳琅的菜品摆满了两条长桌。
耗油与生抽凉拌的爽口时蔬海蜇,长时间炖煮鲜咸浓郁的汤品,炸得金灿灿焦香四溢的油豆腐,圆润弹牙的四喜丸子,洒满孜然茴香的腌制烤肉,切好备满的各色新鲜水果等不一而足。
庭院外樱花树下蕴藏的陈酿,库房里留存的清酒,烈酒也通通摆出,供君饮用。
这可把本丸内的酒鬼高兴坏了。
平日里自己买的酒不够,偷喝一点就会被念叨很久。这次可是无限制的大畅饮!
“喝吧!喝吧!”
已经兴奋起来的次郎一把勾住身边某刃的脖子,还没喝醉就已经上头。
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只能选择接受。
内心更多的不甘是针对无能为力弱小的自己。
“好嘞。不醉不休!”
求不得,放不下,唯有一醉解千愁。沉迷于酒精,麻醉自我,不去理会那些纷扰心绪的种种念头。
数杯黄汤下肚,宴会愈发热闹起来,菜肴消耗的速度也是陡然上升,负责操持宴会的几刃忙得飞起。
端着餐盘正从厨房出来的太鼓钟贞宗眼利地发现一抹白色的身影默默离开正举办宴会的大广间,往审神者专属的二楼走去。
“物…”太鼓钟贞宗正想叫住自家兄弟,却被后面的烛台切光忠按住了。
体贴的独眼太刀对他摇摇头。“让他冷静一下,会想清楚的。”
物吉贞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已经没有审神者的房门前。
平日里严以律己也严已律刃的长谷部先生一言不发地喝着闷酒。
和泉守先生和陆奥守先生已经喝醉了还不住的灌酒并和对方胡咧咧的拌嘴。
左文字一家还有庞大的栗田口家族静静的相拥,享受最后的家族时光。
光是回想到这些,物吉贞宗就觉得心口绞痛。
跌坐在审神者门前,单手捂紧胸口,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
他是给大家带来幸运,百战百胜的幸运之刃。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大家却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喝闷酒苦中乐。
心…好痛!比知道不会有审神者继任,本丸被时之政府放弃还要痛苦!
物吉贞宗被笼罩整座本丸的苦闷压抑的揣不过气来,四肢被吸光了热度冰凉无匹,心脏却是被厚重的热量撑得俱裂。
钢铁铸造而成的冰冷武器,化人形的付丧神第一次体会到被感情吞食殆尽的滋味。
再往前一步,或许就是人类堕落成恶鬼的瞬间?
要是有审神者,要是有审神者在的话……
人类不注意保护自己的话,很快会死掉的。昔日里的一次出阵中,后藤感慨人类只图自己方便,物吉是这么回答的。
“现在快消失的我们,也可以只顾自己吧?”
金发少年琥珀色的瞳孔水汽氤氲,白嫩的面颊变得湿漉,颤抖的伸手扣住门环。
他很清楚本丸内没有审神者,也不会再有,却还是走到这里。如同处在绝望的深渊的人总期待着可不能出现的曙光。
如果我真的是能将幸运传递给大家的话,就请出现奇迹吧!
“无论是谁,请带领大家继续活下去!”
闭上眼,双臂用力推开纸门。
“哗啦”门开了?!
二楼是审神者的专属房间,没审神者允许的话,单凭刀剑付丧神是绝对打不开的。
真的出现了奇迹!幸运的奇迹!刚刚还面带泪痕的物吉贞宗此时满足的微笑,幸福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大家又可以继续活下去呢!
并不是所有审神者都是好人,他们也经历过糟糕的审神者,也从网路上了解世界上还有更让刃呕的审神者,莫名出现的审神者说不定会很糟糕。
但物吉贞宗就是直觉般相信,他们或许会吃点小亏,但绝对不会出事的。
从第一任到第十二任审神者,从来没减员过刀刃就是铁一般的证明。
“快一点带新的审神者下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吧!”
屋内昏暗的光线对胁差而言称不上阻碍,环视一圈没有人影,进门来就笑嘻嘻的物吉贞宗慌乱起来。
“主人?您在吗?”
静悄悄的房间除了自己以外没有活物,当然也不会有回答。
以为抓住了绝望中的希望,没想到是镜花水月。
不愿意相信残酷的事实,固执的在房间内翻腾。
能打开审神者的门,一定是有原因的!只要还有最后一丁点希望,他就不想放弃!
缥缈的希望绝不是幻影。物吉贞宗终于发现审神者办公桌的抽屉内散发出点点荧光,本也该上锁的屉子轻而易举的拉开。
压制心跳如鼓的紧张,翻开明显发生异变的刀帐。
刚刚的挣扎和彷徨,从现在到显形时历任审神者的面孔,为刀剑在德川家的时光,种种回忆如走马观花在脑海浮现。
与此同时,刀帐的光芒越来越亮,亮到极点闪烁着,一副呼之欲出的样子。
浮光掠影结束,物吉贞宗回过神来鼻尖便嗅到书本的油墨味和樱花的芳香,转瞬掌中一轻,刀帐消失于手中。
“繁花压枝,争满开,手盈余香,忆中人。”
陡然出现的银发少女抿唇浅笑,状似双八年华,身着粉袿紫跨的小振袖,面容清丽娇媚,亮金的瞳孔熠熠生辉。“我乃本丸刀帐,花满盈。”
“感谢你的呼唤,物吉。”
显形之喜溢于言表,她侧头承诺的语气轻柔却包含自信。“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楼下的大广间依旧热闹,酒鬼们还在吵吵嚷嚷,另一边以家族为核心聚成一团互相慰藉。杯影交错的喧哗和祥和安宁的温情并不兼容,只是在最后的时间无刃去计较罢了。
“吶,小光,物吉还没有下来,他不要紧吧?”
虽说平日里与烛台切,鹤丸等伊达家的刃更为亲近,可为同一个刀派的兄弟,太鼓钟贞宗对物吉的迟迟不归依旧感到担心。
同样子刀剑中诞生,但刀种的差别注定显现时姿态的差别。照搬了不少人类的习惯,酒基本上是不会让明显未成年的刃沾的。就算是不动行光,喝的也是酒精度数近乎没有的甘酒。
贞酱一直在身旁帮忙,龟甲也并不是会宽慰人的性格,性情柔软的物吉想不开钻牛角尖的可能也是有的。
正打算提议去看看的烛台切光忠猛然听到密切的脚步声,往日幸运加身,一直表现的荣辱不惊,平和淡定的物吉贞宗快步冲进大广间,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大家,我找到刀帐小姐了哟!”
刀帐他们知道,记录着本丸的战绩,刀剑收录状况,资源储备,审神者资料等等一系列重要资料,是本丸构建的核心,新审神者接手本丸最先掌握的东西。
至于刀帐小姐,那是啥?本丸所有的刀剑付丧神听到物吉的呼喊,分神瞟一眼门口。
饱含光泽的引发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炽目的光芒,险些晃坏醉鬼们的眼。尚且保持清醒的刃们看着眼前柔弱娇嫩的小姑娘用金眸打量他们一圈,清浅羞涩地笑着,仿佛是被熟悉的人撞见了自己不雅的糗样,羞中带怯。
而萦绕早周身的灵力却是厚重澎湃,光是吸取逸散出来的灵力,他们的身形就凝实了许多。
活着的人类女性!审神者!
在生的希望面前,没有刃愿意折戟,瞬间忘记物吉贞宗之前喊的备注。
也许是刀刃们的目光太过露骨,看着就让人升起保护欲的女孩扬手,一本带着古风的账册自她手中凝结。
无风自动的纸业发出哗哗的声响,刀剑付丧神赫然发现自己维持不了人形,纷纷回归到本体之中。
将付丧神变回刀刃,审神者必须学会的技能,也是他们的安全保障。
也只有直接唤醒他们的审神者,或是通过时之政府完成本丸交接的审神者,才有可能直接切断灵力回路禁封他们。
新来的审神者绝不可能关他们小黑屋,交接的话,他们不可能没有感应。
这女人究竟是谁?强制归刃的刀剑男士惊惧交加。
“花满殿,为何把大家变回本体?不是说有话要对大家讲吗?”
物吉贞宗疑惑地朝跨过一振又一振同伴的花满盈发问。
太好了!物吉还在外面。刀剑付丧神们心绪稍定,同样等待少女的回答。
者有话要说:
物吉贞宗:探索成功真是太好了。我果然帮大家传递了幸运!看到需要拯救的对象,花满盈扭头:大白天就喝得烂醉,真是太不检点了!赶紧回到本体内醒醒酒吧!不用感谢我,这是我该做的。刀子精:……没喝酒的:无辜躺枪稍微虐了下物吉,写的时候心好痛,抱住自家极化的物吉猛蹭,婶是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的。小振袖:日本女性毕业式穿的和服,也就是大正时代的女学生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