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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村落呆了有五六日,林黛身体居然奇迹的慢慢在好转。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家里的人对于她得失踪,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景。要联系上她得父亲林如海,只有想办法去镇上。
周家有一间房是周季川的书房,她有次趁着大嫂进去打扫的时候,一起进去过,里面的书并不多,好在笔墨纸砚是有的,虽然看着材质都不怎么好。
家里人对这个房间都上锁了的,也只有大嫂去打扫的时候才会打开。黛想着要去写一封信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就算她写了信,怎么寄出去也是一个问题。还有,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父亲又会不会信呢?
黛能观察到,这个家是不富裕的,男丁们去镇上做货时,家里的女人吃的更是简单。有时候,一人一两个红薯就是一顿。
这样的人家,出了个读书人,是个好事也是个坏事。如果读出来了,当了官自是好的。可是很多人屡试不中,活活拖累了一家人。
黛在小丫第二次去割兔草的时候,自己也试着上手试了试,发现不一会儿手上就全是草割出来的红痕,小丫见状马上不让她做了。
也许真真觉得自己没用极了,这两日黛的情绪很是低落。她能感受到大伯娘对自己白吃白喝的不满,能感觉到大家对她羸弱身体的担忧。
“最近春笋出来不少,男人们去镇上做工了,我们就都去山上挖春笋去镇上卖,希望能买个好价。”
早上周家老太太先发了话,其余人一听都点点头,显然是做习惯了的事。“林也跟着去,我家可不养闲人。”
“是,奶奶。”
黛忙应是,她如今称呼周家人或者村里人,都跟的是四郎的叫法。虽然她和那个周季川还没有拜堂成亲,但是大家都默认她是周季川的媳妇。那次她喊萍婶子,周家奶奶脸色都变了,扬言她的心不在周家的话,再卖她回牙行去。
黛虽说没有怎么出过门,但是牙行她还是有所耳闻的。闻言,咬了嘴唇,对着萍婶子喊了娘,周家老太太才罢。每到夜深时,林黛偶尔会嘲讽自己,不得不折腰啊。
周家几个女人走在田间路上,遇到村里的人,大家都会打个招呼。老太太郑氏在村里的辈分比较高,通常都是她在应答。黛放眼看去,村里人大多穿着普通,甚至多数有补丁,耕种劳,孩童嬉闹,很是一番新奇的却又和谐的场景。
刚下过一场春雨,山上有些泥泞,刘七娘拉着林黛,林黛牵着小丫,小心走在上山的路上。
这半边的山是周铁柱一家的,另外半边是花婶家的,挖笋路上也遇到花婶一家,他们一家人少些,只有四个人来。
第一次让自己满手泥,是在这样无奈的情况下。想到自己梦境中去葬花的场景,对比现在,黛不由有些好笑。小丫是个找笋的高手,黛跟在她身后,两个合着挖了许多春笋。腰和背能感觉到很痛,当晚黛躺在床上时,第一次什么也没有想就睡着了,可见是累狠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黛觉得身上莫名的有些劲头,很想做些什么。昨晚,郑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处理好了春笋,早早打发小辈们去休息。今早,就可以看到三箩筐的新鲜春笋。
早早吃过早饭,周铁柱吩咐大儿子周正二儿子周勇和大孙子周伯海背上背篼,将春笋拿到镇上去。
今日是赶集的日子,周家村里镇上大概十五里路,周家村没有牛车的人家通常是选择走路去的镇上。这个路程对于农家人来说,实在不算是很远。
小丫吵着也要去,七娘站在周伯海身边,也是要跟着去的。郑氏别看上了年纪,精神头可不错,想到今日要有份收入也是干劲十足。
黛很是犹豫,她并不是很想去。她没有走过远路,按着这几天的观察心得,估计她也是吃不消的。但是,有个外出的机会,也许可以打探点什么,她又很想去看看。
也是这两日身子越发好起来,她才敢想这些,不然可不会有出去的想法。
“这样吧,这次我带小辈们出去,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你们在家。”
郑氏见小辈们都目光闪闪的看着她,不多思就说了出来。
“娘,小丫太小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让她留家里吧,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刘氏阻止道。
“二婶,没有关系的,我可以背小妹。”
二郎周仲江说道。
“好耶,谢谢二哥!二哥最好了!”
小丫本来听到刘氏的话嘟起了嘴巴,这会儿听到周仲江的话,高兴的跳了起来。
刘氏本还想说什么,但见女儿那么高兴,也就无奈的笑笑随她去了。
黛就被默认在出发队伍中,她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没有怎么亮。不知道走了多远,黛感觉到走了很久很久了,她得脚已经痛的走每一步都是钻心之痛。渐渐地她就落在了后面,七娘注意到她,看到她走路的姿势,大概猜到了。
“奶,让小丫和四弟妹坐一会儿刘大爷马车吧,等会儿二弟还要去上工,也不可能一直背着小丫。”
七娘走到郑氏身边,小声说道。
郑氏人老心明,一看情况就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些不满,不过给了两文钱给他们。好在,老刘头的牛车这个时间点正好出发要到镇上,将其拦住,看到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堂奶奶!”
“婶子!”
众人看到他们连忙称呼道,郑氏说请大家挤挤,让她家小丫和四孙媳妇坐一坐,大家笑一团,也很快腾出位置。黛在车上怎么被众人调笑,按下不提。
等到到了镇上的时候,已经挤满了人。
郑氏找了个街市的一角落摆上春笋,周铁柱则带着儿子孙子们去做工了。
郑氏、七娘、小丫找了台阶坐下休息,林黛靠着墙边,并没有一起坐下。
“四嫂,你也坐过来呀。”
这样席地而坐,和黛平时所受到的教育非常相悖。迫于小丫的热情,她还是被拉着坐在了街沿边。七娘看着黛,觉得这个四弟妹好似不是坐的街边,而是坐在闺房中的大家小姐一般。有一个词七娘不知道,风骨,一个刻在骨子里的风骨,无论她身处何地,该有的风骨却是不会丢的。
好在今天的日头不大,还不算很辛苦,四人守着箩筐等了一上午,却鲜少有人来问。
原来,近日是春笋大量上市的季节,根本就卖不上什么价。就算郑氏想贱卖,也没有看到几个买笋人。
一上午过去了,他们只卖掉了很少一部分,数着手里的二十文钱,郑氏脸上已不复来时的光彩。
小丫没有忍住哭了,七娘眼神有些渴望的看着某个方向,最终也黯然回眸。
于是,就在林黛连着几天顿顿都是春笋,快要吃吐的时候,周季川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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