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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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恺一脸虚脱地被人带出了小黑屋，那张脸惨白的，就跟来大姨妈后已流了好几公升的血似的。

就这样，倒霉催的他在走出这大本营的路上，竟然还被塔纳托斯的妹妹看见。

塔纳托斯的妹妹是妖冶又强悍的女人，向来奉行的原则是：征服男人，靠的是皮鞭与美色。

姜恺本就一直处在余悸之中，现又觉得有一道目光射来。

他抬头一看，见到一个“攻击指数两百点”的御姐型人物……他无声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只有三个字：有——杀——气——！

他看了一眼，不敢多看，他想着这贼窝里，不论男人女人，总之都不会是好人，不宜多看、不宜多看；于是他又垂下头，默默地行路。

他被那两个领着他走的人带到了大本营的门口，然后一边一个架着他，把他甩了出去。

像丢一袋垃圾似的。然后他们还把大门给关上了。

塔纳托斯正好出来，远远地看到手下丢那鼠胆的姜恺出门，就喝了一声：“喂！好歹是我未来大舅子，你们轻拿轻放懂不懂！”

“是！”

他妹妹走到他身边，向他打听刚被丢出去的那个男人是谁，他说是他约会对象的哥哥。

他妹妹要他介绍他们认识。

他心想，妹妹应该喜欢鼠胆的姜恺吧，就二话不说答应了。

自姜恺被像丢垃圾一样丢出门这一刻起，“鼠胆姜恺”这一名号已在这个贼窝里传开了……这当然不是威风的名字，不过也算是另一种的“响当当”；因为一提这名号，在他们海盗聚集的这一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这事之后第三天下午二时半，塔纳托斯光明正大地上门来约盖娅出去。

盖娅说换身衣服就出门。

趁着这档口，塔纳托斯向姜恺说明了他妹妹对他的意向。

姜恺突如遭受五雷轰顶。他倒不是说塔纳托斯的妹妹长得不好，他只是已在脑中想象那女人先是强迫他跟她在一起，然后用皮鞭脚镣手环等等刑具强|暴他的情景……

他其实没有这样孱弱，可是问题是，现在遇上的都是□□分子啊。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人家这些人，不论男女，又偏偏都喜欢来硬的。他的心纠结得疼，他的胃在翻腾，他的胆在颤抖。

可他又不敢跟眼前这个海盗头子说明，他对他妹不感兴趣。

正想着，盖娅出来了，姜恺看了她一眼，朝塔纳托斯勉强地说：“行啊，哪天我约她喝杯茶。”

“好的。”

塔纳托斯带着盖娅走了。

而事实上是，姜恺想着：得通过妹妹去说服塔纳托斯，再由塔纳托斯去说服他妹妹，说清楚，他们是不可能的！

鼠胆姜恺本身是没这个胆直面地杠上，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到时肯定他们又要扬言，把“斯文貌美”的他送入星际男子监狱，让他接受着各种“封闭式全日制”的肢体教育……

现在也只能指望妹妹到时的柔情攻势了。

———

盖娅去约会了，餐厅也结束一天营业了，他们的美食列车就开回星云中躲着去了。

姜恺在车上沉思再三，决定要去拜神。

他想，近来诸事不顺，自己又接连受到了惊吓，所以必得去拜拜，才能了结这些不顺的事情。说不定拜完后，那个一看就像是喜欢玩sm的女人，就忽然发现了新宠，将他抛诸脑后了呢？

怀着这一份希望，姜恺独自驾四座小飞舰，去往这星海中有名的一座仙山。

这山叫“穹窿山”。

这山十分奇特。这山不在陆上，而是悬于空中。

它其实是一个独立的天体，却呈现山峦的形状。

它奇特之处就在于，一般宇宙中的天体，有它这种大小的，都会呈椭圆形，却偏偏它，有棱有角的，山貌奇丽。且它在这个星系中是恒定不动的，自体有光，却又不是恒星。

这穹窿山就成了这片星海中有名的仙山，仙山上当然有宝刹。

那是一座庙。很多星际居民会去那里面拜拜。

今天，鼠胆姜恺就来到了。他也不得不来啊，他怕啊，他怕皮鞭怕脚镣怕sm啊。

姜恺先在山下停车坪上将他的飞舰停好，之后就一路向山上爬去，边走边看，心中还想着：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星际土地庙啊……嗯……有特色、有特色。

等到了山腰处，就见一阵烟光缭绕住一座小庙。而那庙前竟人流如织。

他便想：嗯……香火挺旺啊。

于是由门口那穿着极度后现代化的庙祝那里买了一柱香，接着，进去先是拜三拜，把香插进香炉之后，又对着那神像一顿猛拜，口中还念念有词：“逢凶化吉，逢凶化吉……”

等他拜完起身后，发现这一庙堂的人都盯着他看（他刚才拜得太凶猛了），他自省之前很失仪；可拜都拜了，又不能收回，于是只能站起身来，掸了掸膝盖，装得若无其事、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庙门。

在庙门前的大片平台上，他瞥见侧边挨着一块岩石的，有一个算命小摊似的摊位。

那算命小摊的小桌子里，也是有内置光屏的。姜恺想，这是十分高科技现代化的算命，就是不知道算得是不是可以更准。

姜恺摸了摸鼻子，走了过去。不过他还没确定一定要算，只是想走近了看看。

那知那算命先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一定诸事不顺，衰神伴你同行，难以摆脱。”

“额……”他想了想，问，“你们算一次要多少钱？我……我其实不想算命，我最近走霉运是肯定的了，就是想求道护身灵符，帮我挡一挡煞。”

“啊？”

“是啊。”

“哦。”

接着，鼠胆姜恺也没坐到算命术士对面的小椅子上，而只是蹲了下来，详细询问了一番价钱。

因为他最近一段时间，餐厅各项开销都大，而他本身又不太相信风水算命之说，他潜意识里就总有种花钱算命请符，是将钱花在了不正当的事情上面的想法；所以他不想花太多钱在这上面。

他得知了价钱后，又在那里跟这算命术士进行了一番极具中国特色的讨价还价。

这算命术士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就坐在原处与他“你杀过来我杀过去”地谈起价来。

怀森一上这庙前平台，就见到姜恺猫在一个角落里，跟算命小摊上的人为了几块钱，在那里讨来还去的。

他认出了他，他当下心里觉得：没有想到啊，他既会做生意，又这么勤俭持家，连几块钱都不舍得花；要是把他娶回去做老婆，那一定既镇宅又旺生意……

他又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几眼，他身边的人就提醒他该走了。

他来是给他妈妈祈求平安健康的。

他进庙拜神的工夫，外面的姜恺已求了一道护身符走了。

本来姜恺求术士给他一道什么“强效驱魔符”（他自己瞎编出来的名字），他还跟术士说，他的前路太凶险，一道小小的护身符怕是不能够帮他抵抗凶灾；那术士终于受不了了，呵斥道：“是你会算命，还是我会算命！我说护身符够用就够用！什么强效驱魔符，听都没听过，你不要在那里自我创造！”

被人骂完后，鼠胆姜恺灰溜溜地领了一张护身符走了。

———

第二天上午，约十时左右，后厨的窗前来了一个人，这人是怀森。

姜恺乍见他时还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心中竟无端生出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情怀。他好想抓着怀森的手，说：“自从lt-7星一别，我连累你进入了任务世界，你倒好，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忘解千愁，我却什么都记得，心里背负着做任务的千斤重担，更何况……现在还被一个□□女流氓看上了，她……她……她一看就像是喜欢玩凌虐游戏的……我……我……唉……我可怎么办……”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不用在这个世界中苦苦寻找怀森，怀森就自行出现在他眼前了，他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慨，各种情绪一时间都凝结在了脸上。

怀森只知道自己是第一次直面他，却不明白他怎么以一种这样的……好像是便秘了五天的脸看向他。

怀森手里捧着一只保温箱，上前来说：“我家中有一个伤重的兄弟，卧病在床，十分想吃你家的小笼包和带汁烧卖，能不能给我拿几笼？”

他这么一说，原本正在低头忙各自手中的活计的其余六人，倏的一下，齐刷刷抬头。太诡异了，这话，前段时间常听啊，不是那□□老大（他们现在叫星际海盗头子塔纳托斯为□□老大）前来追求公主时，常说的话么。

此时盖娅也在厨房中，是那六名帮厨的其中一员，连她自己听了这话都吓了一跳，觉得这话太耳熟了。

另五名帮厨在想：会不会又是公主的追求者，果然啊，美貌的公主随随便便都能吸引到一堆“高素质”的男人。——他们所说的高素质是指塔纳托斯英俊多金有势力，并不是指他是一个多么有良好品德的人。良好品德？塔纳托斯？算了吧……

五名中的一名见姜恺一直愣着不说话，就越过他向窗外的人问：“那你要什么口味的。”

他以为这个来客，一定会使用老套路，像纳塔托斯一样，指着盖娅手里的那笼。

哪知这个人指着姜恺手里的那笼说：“我就要这笼吧。”

他对姜恺说，并要他再帮着取几笼别的口味的。

学厨六人班里的六个人面面相觑，内心的独白都是：不……是……吧……这次这个看上的是……

姜恺还在因为怀森自动出现在了他眼前这件事而激动，所以也没有深想，根本没反应过来怀森现在对他耍的是套路。

他帮怀森拿小笼包。心中一边想着：之前在lt-7星上，这人是个棺材脸，还屡次给我使绊子，有意不给我好日子过，没有想到，到了任务世界里来，他看着善良好相处多了……

而此时，塔纳托斯也来了，远远的，他就见到在后厨窗口那儿的怀森了。

他当然认识怀森。怀森就是那个与他们家族对峙多年的另一大海盗家族现在的头目。怀森是哈第斯家族的第二十九代继承人——哈第斯二十九世。不过因为他现在带领整个家族与名下船队积极发展正当事业，他就不便以“哈第斯二十九世”的名头出去行走，于是他就用了“怀森”这个名。否则的话，跟人一打招呼“你好，我是哈第斯二十九世”，就像跟人家说“你好，我是冥王第二十九代”没什么区别，杀意满满，有点吓人。

塔纳托斯远远地瞥见了他，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副见到了他家隔壁村二傻子的表情，有一种嫌弃。他又见由那处窗口递出来一只保温盒子，交递到了怀森手上，他心里更是嗤之以鼻：我x，泡妞是吧，这种没有创意的老套路，我几百年前就用过了。

可他转念一想！xx！不对啊！那后厨里面能泡的妞不就只有他的盖娅吗？原来这“隔壁村二傻子”不仅是来泡妞的，还是来跟他抢女人的。

他三脚两步冲了过去，勾头朝里一看，发现“隔壁村二傻子”正在跟里面的鼠胆姜恺说话，一时之间，他反应不过来这状况（其实现场反应不过来的也不止他一个，后厨里面那几个，也没一个反应得过来的）。

他朝怀森看看，怀森也朝他看看。怀森之前太专注于跟姜恺说话了，以至于现在才注意到塔纳托斯的出现。

怀森一见到塔纳托斯，马上也是一脸嫌恶，一副见到了住他家对门的二愣子的表情。他脸上的嫌恶，比塔纳托斯刚刚的嫌恶还要再多几重。——这两家是世仇，从小就被各自家中长辈教得他们互相敌视。

厨房里有七双眼，现在正十分一致地一起朝怀森看两眼，再一起朝塔纳托斯看两眼，没有一个人搞得清楚状况。

姜恺在这种僵持局面里，仔细地分析了一下情况，他觉得怀森与塔纳托斯可以这么仇视，那怀森的身份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星际警察，警匪自古两立，水火不相容，冰炭不同炉，见面不对路是再正常不过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怀森也是一个海盗头子，只不过与塔纳托斯是对手，所以才互不相容。

姜恺决定，接下来的几天里要弄清楚怀森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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