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齐弈年在出了绘神楼后去了陛下宫中?”
这就奇怪了……
王希蕴摸着下巴,眉头不自觉皱紧。
她本以为齐弈年是做了坏事后偷偷回宫,目的是什么还尚不清楚,没想到他回宫是得了陛下的令。
那陛下知道时遇失踪吗?
他与时遇失踪有没有关系?
步濯看着王希蕴反复踱步,紧绷的唇角就没有放松过,有些担心:“姑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陛下所谋?”
王希蕴一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沉思片刻,缓缓道:“不一定,但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步濯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分信服她的模样,王希蕴留意到他脖间血渍不像凝住的样子:“你的脖子?去找医师看看吧?”
步濯不自觉抚了抚那圈纱布,摇了摇头:“属下无事。”
步濯虽在宫中侍卫里挂名,可以去看太医,但这道伤的位置太过敏感,正经医师看了肯定会多想。
王希蕴知他所忧,但放着硬熬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罪,她想了想,道:“桐花南街有家叫‘医馆’的医馆,若柜台里头坐的是个浅瞳少年,你就在他面前敲敲柜台,三长两短,他会带一位外族女子来帮你医治。”
“若那女子问起,你便直说你是时遇的人。”
“外族人?”不难听出步濯语气间的抵触,王希蕴笑了笑:“医者无国界,快去吧。”
步濯推脱不得,只好扁扁嘴,依言而去。
目送着步濯离开,王希蕴收敛了笑意。
时遇失踪若是与陛下扯上关系,那一切就都没那么简单了。
可她私心里,宁愿皇帝平庸些,也不希望那位仁善的皇帝是一个工于心计,甚至对自己儿子都能下得了狠手的人。
明明前世时遇也没有失踪过啊……
这世与前世有什么区别?
难道是因为她?
王希蕴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暂且将陛下从这一切中除开,从除夕夜开始,这一世齐弈年与她的接触未免也太多了些,可她从没有要接近他的意思,明明都是齐弈年主动靠上来的。
为什么?
为什么齐弈年除夕那夜要杀她,后面又没有再派人来,为什么书同的画莫名有了常风的影子,为什么徐知念要告诉书同时遇失踪的事,为什么齐弈年回宫先来绘神楼,为什么齐弈年与她说着说着就要杀她……
除夕那夜她只做了一件事,画神让时遇重生,而在齐弈年眼中,就是时遇与自己联手通过某种法子躲过了他下的毒。
而让告诉她时遇失踪就是齐弈年设计来试探她的手段。
后来她展露自己能画神祈愿,将自己隐藏成一个普通画师,齐弈年才突然要下杀手的。
王希蕴脊背发凉。
那齐弈年为什么会觉得她要去画房,他到底知不知道画神祈愿一事?
王希蕴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原以为画神祈愿是上苍给她重生后开的后门,结果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洛槐八成知道,他也就罢了,现在连齐弈年都知道。
这个后门开得还有什么意义?
藏起来齐弈年就要杀她,展露出来又不行,到底要她怎么样?
这一刻,深深的无力包围了她,急火攻心,王希蕴一阵目眩,她慌忙扶住手边树干喘了几口气,待眼前黑点渐渐消下去又强迫自己站直。
…等等,为什么不能展露出来?
王希蕴动作一僵,自己从前不告于他人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这个本领又过于玄妙厉害,拿出来说不定会引得旁人而来。
可她若是先投靠旁人呢?
王希蕴越想越觉得可行。
至于人选,那自然是皇帝了。
一来齐弈年与他终将相对,二来绘神楼还需陛下庇护,自然不能向他人示好,三来……若有机会,她也可以趁此查一查,时遇的事到底与陛下有没有关系。
这个决定不小,洛槐还不能完全相信,王希蕴略略思索,有了大致的想法。
下定决心,她再次去了画房,却被拦在了门外。
“这间画房被常画师的弟子们占了,您还是另去他处吧。”
两位身着白衣的小童笑眯眯地将手横在她面前,两条胳膊拉一块儿还没门宽,却一步不退。
“常画师在里头授课?”王希蕴屏息听了听,没听到里面有声音。
“不。”两小童还是笑眯眯的,“里头三位都是自己来作画的。”
三位?一间画房有八个位置呢。
虽然有些不满,但王希蕴还没到和小孩子置气的地步,她脚步一转,向另一间而去。
却又被拦住了。
“这里面就一个人,我也不能进去吗?”
从门纸往里看,里面只有一道影子,王希蕴看向那个还没她腰高的小童,对方无辜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王希蕴挑了挑眉,弯腰摸了摸那个小童的脑袋:“乖,你去把里头人叫出来,我来和他说。”
小童还要犹豫,王希蕴却直起了身子,似笑非笑:“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洛楼主的弟子。”
洛槐的势果然厉害,那小童一个激灵,赶忙撑着两条短胳膊推开了门,没一会儿,带着一位高挑少女出现在王希蕴面前。
“希蕴?原来是你啊。”徐知念看着她,笑吟吟的。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是齐弈年的人了。
王希蕴想了想自己在徐知念面前的形象,而后怀臂胸前,略略低了低头,一副得了楼主青睐眼高于顶的浅薄模样。
“原来是徐姐姐在里头。”王希蕴微微侧过身,朝另一间画房扬了扬下巴,“常画师的弟子都在那间画室,您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徐知念眼眸微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抬臂向身后画房:“希蕴是来画画的吧?我快画完了,你稍等。”
见她有所避忌,王希蕴笑了笑,点了点头,还不等徐知念率先进去便踏步而入,一边道:“无妨,您画您的,我画我的,我们互不相干。”
徐知念抬着的胳膊还没收起,笑容僵了僵又迅速恢复如常,冲那小童道:“不许让人进来。”
此时王希蕴已经大喇喇地走到徐知念刚刚画的那幅画前打量了,徐知念赶忙走到她身边:“我画技一般,没什么好看的。”
说着就要拿走那幅摊开来的画。
王希蕴按住她的手腕,迎着她疑惑的目光友善地扬了扬唇:“我就看看,您继续画。”
语毕,便走到旁边那张画桌铺纸作画。
徐知念亦低头画画,室内一时安静,许久后她转了转脖子,余光扫到王希蕴的画上却凝住了。
“怎么了?”王希蕴注意到她的眼光,侧头挑眉问道,见她目光灼灼,死死盯着自己的画,微微笑笑,“过些日子时滢殿下生辰,我边想着画幅南极星为其祝寿。”
王希蕴的目光越过徐知念到她的画上,那里同样是一幅南极星。
这也就罢了,可王希蕴画的南极星,姿态构图都和徐知念笔下的一模一样!
她分明就是在学自己!
可偏偏,她的笔触空间光影都比自己好了太多,两幅画放在一起,明眼人都知道要选哪个。
如果王希蕴将那幅南极星送上去,师父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被选上了。
徐知念心烦意乱,垂着头没有注意到王希蕴看向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幽深。
常风作画找人作假不是一次两次,徐知念是他手下最好的画师,若是常风知道连徐知念都比不过她,他会怎么做呢?
前世他是在一年后才被李姜合画师检举,这一世在她手下,她会尽量不让他逃过这个春日的。
-
“时将军,这里到底不是养伤的地方,您为何不回去呢?”
又一夜,钱勇偷偷过来看望时遇,看着这几日下来时遇依旧苍白,不免担忧。
时遇没有说话,咬下来块馒头,目光渐渐飘远,是京城的方向。
“现在还不是时候。”时遇安抚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陈家小姐还缠着你?”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钱勇就头大,他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别提了,我自李家村回来升任,那娇小姐就不知着了什么疯魔,日日叫我教她刀法,要不是她拿住了您在这,我才不搭理她呢。”
“天老爷的,她胳膊还没我头发粗,哪能提得起刀嘛!”
“她学得不好?”时遇好奇问道。
“那、那倒也不是。”钱勇语塞,吞吞吐吐道,“其实,那丫头反应也不慢,就是身子实在太弱了。”
“我昨日才教了她一次,她今日就病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呢。”
钱勇说着,自己倒有些愧了。
“我想着去看看她,但我一个大男人,随便找人家姑娘不好。唉,就这样吧,她要是吃了苦头,日后不来也是好的。”
时遇失笑着摇了摇头。
据他所知,这陈家小姐一心学刀,只是因身子不好才被家里关着,这次碰上钱勇,恐怕没那么容易放弃,性子和……和那人是一样的倔。
想到远在京城的那人,时遇垂下眼,心里泛起点点酸涩,也不知她知不知道自己出事了,会不会担心。
要是能早些回京就好了。
时遇想着,嚼馒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钱勇。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趟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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