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川见李星河掌心抵着心口，不由一脸凝重：“是不是还在犯恶心，你脸色不太好。”
李星河不知道怎么向阎川解释那一瞬间的感觉，于是道：“有点，不过还好。刚才在想事情……在想……我姐今晚估计又要加班了。”
阎川沉吟：“感觉不像自杀，应该有得调查……”
李星河：“你也这么觉得？不过你好细心，竟然注意到黑影这个细节。”
“那个陈队长先提到死者的影子，我就想起好像是有点不对劲，而且……”阎川缓缓笑道，“你不觉得尸体太完好了吗？要真从21楼掉下来，整颗脑袋应该像西瓜摔地上一样……”
“你别说了！”
李星河伸手打住他的话，那张碎裂模糊的脸仿佛近在眼前，被他清洗过几次的皮肤，似乎又爬上那股粘腻质感。
阎川见他脸色不好，收起自己推理的兴致。两人已经走到车前，他替李星河开了门，调侃道：“阿姨说的没错，你跟小梦姐应该换个性别。”
李星河不满地瞪他一眼：“我姐是刑.警，连环碎.尸案都跟过，当然不害怕。我一普通市民，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面前，肯定不舒服啊。”
说完，他见阎川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由嘀咕：“阎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大胆，看到尸体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阎川已经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滑进驾驶座，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我喜欢看惊悚片啊，你多陪我看看电锯狂人就好了。”
“这能一样吗？”
李星河觉得阎川肯定也是害怕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这家伙从小就跟小大人似的，长大后更会装模样。
第一次见阎川时，对方穿着短袖白衬衫和格子背带裤，端端正正坐在阎妈妈身边，两只小短腿够不到地面，却也老老实实地并拢着，不像一般小孩子那样喜欢晃着两只脚。
李星河在一边腹诽，任由思绪发散，不让自己想起刚才的血腥画面。阎川把他送到小区又自己开回去。李星河一进家门肚子就响了起来，虽然很饿，他却没什么胃口，直接往浴室里冲澡，吹干头发后把自己扔进被窝里，昏昏沉沉中竟然就睡着了。
李星河发现自己走在一条长长的隧道里，隧道的墙壁仿佛流动的光线河流，散发着淡蓝的光芒，往前看不见出口，往后不知来处。
他伸手往隧道墙壁探去，指尖落在墙上，光斑顿时以他的指尖为中心，涟漪般一圈圈荡开。
李星河觉得他现在应该是在做梦，他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体验，明明睡着却知道自己正在梦里。
只是以往的梦就算再如何光怪陆离，身上也不会有感觉。这次他却感到指尖一阵电流经过似的刺痛，正要收回手指，整个手掌忽然不受控制贴在这道光流汇聚而成的墙面上。
李星河低呼一声，不等他反应，光流骤然改变方向，向他掌心急涌而来，挤进他的身体。李星河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这些光流顺着他的神经流遍全身，所经之处，那些神经纤维纷纷亮起然后像枝桠般生长连接更多的神经。
一切都发生在身体之内，李星河却能够清楚地看到。
撕裂，重组，循环往复的疼痛传遍全身，李星河恨不得晕死过去，可他还在梦里，他不知道在梦里要怎么晕过去，就这样生生忍受了整个过程，直到这条隧道所有的光流全部消失在掌心之下。
李星河在惊惶之中睁开眼睛。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他的喘息声。清晨的阳光铺了满床，他睡前忘记拉窗帘，微风掠过白纱，拂过李星河额头的冷汗。
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李星河呻.吟一声，眯了眯眼，看向窗外的明亮天光，翻身摸到手机，点开一看，正好八点。
他重新躺了回去，总感觉自己做了个噩梦。李星河抹了把脑门的虚汗，觉得有点热，他竟然没开空调睡了一晚，难怪会做噩梦。
醒都醒了，李星河干脆起床。他打开门，见李清梦正在穿鞋。
“昨晚几点回来？”
李星河问。
“快十点吧。”
李清梦说，“冰箱里有吐司和牛奶，我外面吃。”
“知道了。”
李星河打了个哈欠。
李清梦穿好了鞋，却没马上走。她打量着李星河，笑：“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这么早睡，是不是被吓坏了，要姐姐抱抱吗？”
李星河轻哼一声：“我胆儿有那么小吗？那是旅途劳顿才早早休息的。”
李清梦打开门：“行，那我走了，午饭晚饭都自己搞定啊。”
“又要加班了？”
李星河追到玄关，“所以昨天的案子不是自杀？”
李清梦唇角下压摇了摇头：“监控视频里，死者进了房间后没人找过他，现场未发现打斗痕迹，体内也没有检测到任何药物。窗户打开，手柄上只有死者的指纹，这样子看来像是自杀。不过有几个解释不通的地方。”
李清梦压低了声音靠近李星河：“死者的十根手指指甲全部断裂，伤口裂缝间全是地毯纤维，感觉像是自己抓的。”
李星河摸摸自己的手指：“这得多大的力气，他干嘛自己把指甲抓裂，真没嗑药？”
“唉，反正想不通，感觉像有人拽着他的脚，要把他扔下窗户。”
李清梦双手往前扒着，“然后死者呢，就抓着地毯挣扎反抗，还有那个尸体破碎程度，也很奇怪……”
“算了，不跟你多说，我要迟到了。”
李星河扶着门框挥手：“那等你们破案了再跟我说啊。”
李清梦走后，李星河开始洗漱，眼角扫到一边的脏衣篓，他拎起昨天从服务员那里借来的浅蓝格子衬衫，看看外面的大太阳，感觉现在洗好晾干，下午就能还给人家。
等他打开冰箱的时候，已经饥肠辘辘，李星河一边啃吐司，一边玩手机，正刷着朋友圈，上方推送一条热点消息。
“8月28日晚九点，宁城一男子许xx被邻居发现死于家中，经查该男子系宁城多起入室强.奸杀.人案凶手。”
“该案被害人皆为离异女性，死前遭凶手虐待强.奸并被迫跳楼。凶手许某一月前与妻子离婚后多次旷工，被公司开除回到宁城老家。警方在凶手家中发现被害人生前财物，凶手死于心脏瞬间衰竭，室内有打斗痕迹。”
李星河惊讶地挑挑眉，这个入室强.奸案之前挂在热搜上整整一周，因为凶手每杀死一人，就用被害人的微博账号放出一段“认罪”视频，虽然都被及时删除，但因为画面太过震撼扩散得太快还是被很多人保存再次传播。
视频里被害人浑身赤.裸，食指被砍断，用血在木板上手写“我是罪妇”挂在胸口，然后从阳台上跳下。诡异的是，三个视频里被害人全部神情平静没有任何反抗。
凶手在第三个视频里甚至预告了下一次“制裁”的时间，公然挑衅警方吸引公众眼球制造恐慌。宁城为了这起案子成立专案组，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网上除了怒骂警.察吃屎无用，竟然还有一部分人随意猜测被害人肯定是生前出轨离婚，要不然其他离婚的女人凶手不找，偏偏找上她们。
案件太过轰动，李星河在西藏时和人拼车，一车人都在讨论这事。
距离下一次行凶时间只剩三天，没想到凶手竟然死在家中，而且看媒体报导，貌似又是一起杀人案。
只是这次被杀的人，是一个反社会变.态。
李星河往下翻了翻评论，果然各种猜测。
“不会是入室抢劫被打死了吧？心脏瞬间衰竭，很可能是胸口遭到重击致死。”
“死得也太容易了吧？这种人就该游行示众！”
“魔幻，这个世界竟然要依靠恶人伸张正义:)”
“会不会是有人替天行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国警.察也太没用了哈哈哈哈哈哈，龇牙/。”
“此处活体sb，速来围观捕杀doge.jpg”
李星河一看有人说警察没用就生气，眼不见心不烦，快速解决早餐开始大扫除。李清梦是个家务废，温舒雅女士出国进修，李星河不在家这段时间，屋里乱得像狗窝，玄关处鞋子乱摆，沙发上全是李清梦随手丢的脏衣服。
转眼到了下午四点，李星河看时间差不多，还了衣服正好可以在外面解决晚饭。他用干净的纸袋装好衣服，提前叫了辆快车，戴上鸭舌帽拎起两大袋垃圾走到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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