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风眉一挑，看过来：“你介意这个啊？”
谢临洲抿了抿杯沿，“问问。”
“南南今年五岁，你自己算？”
季如风淡淡地收回目光，语气不似先前那般轻佻，“你如果是介意这个，就算了吧，我以为你不会在乎的。”
“我没有。”
谢临洲下意识地开口，连他自己都愣了。
季如风笑了笑：“那就是有戏？”
“……”谢临洲转头看向窗外。
他从来没觉得这是一件值得介意的事，但也仅限于此。
瘦肉粥和虾仁鸡蛋羹是特地为南南点的。
鸡蛋羹一端上来，季如风就望着上面一层绿油油的葱花皱了皱眉，道：“说了孩子不吃葱花的，怎么还放了？把这个撤掉，重做一盘。”
服务员连连道着歉，把碗放到托盘上撤走。
季如风看了眼谢临洲，笑道：“诶，你也不吃葱吧？”
谢临洲神色淡淡：“嗯。”
正在给南南盛粥的许萦突然抬头，不经意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平时给南南做菜她都不放葱的，那次给谢临洲做，她还特意搁了点儿葱。
怪不得那时他的表情有点奇怪。
“我记得以前在学校食堂买面，老板没注意搁了一勺葱花，有的人能往外挑半小时。”
季如风说着看向南南，“小子，以后千万别学谢叔叔，他那碗面后来被我抢过来吃光了，他一口都没捞着。”
南南朝他嘟起嘴巴：“季叔叔坏。”
“你个喜新厌旧的臭小子！”
季如风哭笑不得，指尖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给抱大腿就是爹，是吧？”
南南天真的目光盯着他，用小大人似的正经语气道：“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要谢叔叔当爸爸。”
“谁要你选了？多事。”
许萦听了大囧，立马舀半勺粥抵到他唇边，“吃你的饭。”
明明在车上还说要季叔叔当爸爸来着，个小渣男，变心变得比翻书还快。
吃完饭，许萦带着南南跟他俩道了别。走出门后听见季如风问：“你怎么回去？”
谢临洲淡淡答：“地铁。”
“我送你吧。”
“不用。”
“你能不能买辆车？”
“没必要。”
“那我给你配辆公车……”
门外，许萦弯身捏了捏小孩的下巴。
“听见没？”
她低声道，“如果谢叔叔给你当爸爸，没有大房子住，也没有车子坐，多可怜。”
“那又怎么样？”
南南一脸正义凛然，“我才不是肤浅的小孩呢。”
许萦没想到逗他一句，反弹得如此正经，当即嘴角一抽。
小小年纪，还会用肤浅这个词，盛女士教得不错啊。
许萦用指背敲了敲他额头，轻笑，“走了。”
南南乖乖地跟上她脚步。
小孩无忧无虑地边走边蹦，许萦心头却罩着层雾。她不知道为什么谢临洲那么冷冰冰一个人，偏偏要对南南好。
难道仅仅是因为捐了骨髓，所以顺便关心吗？
回到家，许萦让南南先去洗澡，自己到书房里给母上大人回电话。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话题，不想在孩子面前吵起来，于是路上直接给挂了。
“喂，妈。”
“回来了？”
盛芳问。
“嗯。”
她看了眼书房门，“南南去洗澡了，您找我什么事？”
“是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
盛芳语气有点沉重，“南南不在也好，那我就直说了。”
许萦皱了皱眉，“说吧。”
盛芳似乎斟酌了几秒，才开口：“我想等南南身体调养好了，把他送回老宅跟着你爷爷。你觉得呢？”
“不行。”
许萦果断拒绝，“爷爷年纪大了，怎么照顾孩子啊？再说了，南南现在这个年纪不适合离开我。”
盛芳叹了叹：“萦萦，你现在这个年纪，也不适合身边养个孩子。你二表叔家的坤哥哥和嫂子结婚七年了，都没生出来孩子，正愁呢，你考虑一下……”
“妈！”
许萦竭力压着心底的火，跑到阳台上把滑门关紧，“您怎么可以有这种念头？！南南是我儿子，我绝不会把他送给别人！”
“他是不是你儿子你自己清楚！”
盛芳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以为我忍心吗？我也喜欢南南，听他叫一声外婆我什么都愿意给他！可是你怎么办？每次人家一听说你有孩子，任凭你条件再好也没下文了。那些公子少爷谁愿意娶个女人还带个拖油瓶……”
“妈！”
许萦不悦地打断。
盛芳口不择言之后自己也内疚，语气软下来些：“我不是嫌弃南南……不过你多少为自己考虑考虑行吗？”
“我懂您的意思，今天我也把话跟您说清楚。”
许萦抬头望着天花板，深吸了口气，“如果一定得结婚，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对我儿子好。还有，南南的身世除了您和爸爸，我绝不允许有第四个人知道。”
“你怎么这么固执啊……”
白嫩的手指紧攥成拳，“这件事没得商量，以后不要再跟我提了。”
说完，她主动挂了电话。
屏幕上飘着一条微信消息：【怎么样啊？】
许萦心底汹涌的烦躁还没退去，随手发了个标点符号：【？】
老季：【我们谢总怎么样？】
许萦：【……】
老季：【我这兄弟除了钱，哪儿哪儿都比那些少爷公子靠谱，不过反正你又不缺钱。】
许萦：【……】
原来今天是为了给她媒？无聊。
见她没反应，季如风又发来信息：【性子是冷了点，不过你脾气也不咋的，说不定擦出点不一样的火花呢。】
【你别不信，我这人一向直觉超准。】
【我给你俩算个命呗？】
许萦面无表情地将此人设置成免打扰。
等南南洗完澡，许萦也已经准备好药，搅匀了递给他，“慢慢喝，别呛着了啊。”
“嗯。”
南南捧着玻璃杯咕噜咕噜地喝光了，脸皱得像苦瓜一样。
现在还不敢给他乱吃糖，许萦只好又倒了半杯温水，多少可以散散嘴里的味道：“喝完去刷牙哦。”
“好的妈妈。”
南南乖乖地捧住杯子，喝了几口。
许萦蹲下来摸了摸南南的头顶，头发茬儿刺得手掌有点痒。她笑了笑，说：“等你好了，妈妈送你去少林寺当小和尚呀。”
南南满脸不愿意，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我不我不！光头很难看的！”
“逗你的，小笨蛋。”
许萦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不过你真的该锻炼身体了，咱们学武术吧，好不好？”
男孩圆溜溜的眼睛冒出崇拜的光：“可以变成乔峰一样的大侠吗？”
许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可以。”
“那我学！”
南南望着她，目光里满是坚定和期待，“我要学武术！当大侠！长大以后保护妈妈和外婆！”
许萦笑着把他搂住，“好，当大侠。”
小孩在她怀里高兴得雀跃，“喔喔，当大侠喽！”
许萦低头亲了亲小孩的头顶，嗅着小孩身上自然浅淡的奶香味，眼底的笑容逐渐淡了。
医生说这孩子天生体质差，现在开始调养加锻炼还为时不晚。
她不指望他可以保护谁，一辈子平安健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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