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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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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还是人类时,每当遇到麻烦的事情,过分伤心的事情,我都会习惯性地选择停止一切思考,然后在静默之中,逐渐放弃所有的挣扎。】

“守着孩子已经厌倦了,盂兰盆节之前。”

“雪已经轻飘了,孩子也在哭.......”

在紫藤花簌簌的鬼杀队本部,

无法被传递到阳光之下,地面之上的声音正在地下仓库里回荡。

“盂兰盆节到了,有什么高兴的啊.....”

“没有新衣服,也没有腰带。”

已经彻底失去人型的怪物手脚都被结实的铁链所铐住,但嘴上的口枷却早就因为牙齿松动而撤下了。

当身体状态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她会主动让蝴蝶忍在她身上试毒,也会像这样轻声哼着年代久远的歌谣。

鉴于她现在的身体状态,蝴蝶忍并没有想在她身上使用毒药的打算。

但京夕却不想让对方白白这样照顾自己这么久。

所以有时蝴蝶忍实在拗不过她,就会回到蝶屋去配置一些营养针剂来“打发”对方。

而富冈义勇自从上次被“袭击”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地下室查看她的情况,有时蝴蝶忍会好心地想去劝劝他,但是只要一听到对方的名字,他就会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并立刻找借口离开。

“我一会儿要和富冈先生出去执行任务了呢~可能接下来几天就需要甘露寺来照顾你了。”

已经照顾了这只鬼两年,但仍然无法制出“抑制鬼血药物”的蝴蝶忍,这一次接到了主公的特别指派,即将前往一个叫“那田”的地方进行支援。

“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干什么把两只眼睛都遮住了?”

明明昨天来送食物的时候,她还只遮了左眼。

“义勇......”轻轻念着那个名字,遮住双眼的鬼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是的,富冈义勇先生。”

就算和这只鬼相处了两年,但蝴蝶忍仍然相当厌恶鬼类,不过她却从来都没有产生过想对这只鬼拔出刀刃的想法。

她经常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这只鬼对姐姐非常重要,所以自己不能对她下手。

可心里也不能否定自己对她产生的同情:“你想他吗?”

“并不,那孩子只要还和以前一样,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将盛有肉块的盘子放在她的床边,看着对方现在干枯毛躁的头发,蝴蝶忍原本想伸出手抚弄,可却又害怕这轻轻的触碰之后,会彻底越过自己内心的那条底线。

于是她选择了和往常一样坐在对面,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微笑:“思念和担忧是两种不同的情感哦~会说出这种话,就代表你其实很担心富冈先生吧。”

“这样吗......”正在不断变得虚弱,就连平时说话都更加倾向短语的京夕慢慢转过了头,然后钻进了被子里。

面对她现在的状态,蝴蝶忍除了叹气之外,也只能苦笑了:“又要睡了?....最好不要整天整天的睡哦~你今天的状态看起来比平时更差的样子呢....啊,对了,今天听说鳞泷先生的朋友会来本部呢~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见那只鬼完全没有想理自己的意思,蝴蝶忍也只能例行公事地确认了一遍枷锁全都完好无损之后,便离开了那个气氛越发沉重的地下室。

听到地下室大门被合上的一瞬间,京夕就捂住了双眼,并从胸腔中发出了沉闷的呜鸣:

从今天一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无论是模糊的锁链,还是白茫茫一片的皮肤,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用双手在面前晃了晃,再度确认以后,

她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失明”的事实。

但她却没有崩溃地大声呼号,而是出乎意外的平静。

就像在表达“今天的月色也很美”那样稀松平常。

这样寂静到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涌起的心情,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再出现过了?

好像除了六袛姬时期的自己以外,

其他时候好像都未曾获得过这样的安宁感。

【好像重新变回了人类一般。】

在这个连萤火都无法在看到的黑暗之中,

她摸索着,将原本系在左眼的布条稍微调整了一下,让它彻底遮住自己的双眼。

接着像是在证明自己已经不是“六袛姬”了那样,她轻轻哼唱起了歌词都已经不太记得的歌谣:

“守着孩子已经厌倦了,盂兰盆节之前。”

“雪已经轻飘了,孩子也在哭.......”

【但我已经不是六袛姬了,也不能再回到六袛城之都了。】

“盂兰盆节到了,有什么高兴的啊.....”

“没有新衣服,也没有腰带。”

【就算身处黑暗,就算踽踽独行,也不能忘记自己到底是谁,也不能忘却前进的方向。】

哪怕自己早已不知为何要前行。

哪怕自己早已遗失了所有的希望。

但只要想起那些温柔到令人想哭的声音,

只要能回忆起“曾经也有人期盼着自己绽放光芒”的那一刻。

僵死的心脏就能再次跳动。

细小的温暖也能在内心深处蔓延开来。

“慈一郎.....”终于想起那个名字的瞬间,京夕的眼泪便湿透了那根绣着火焰和花朵的布条。

【我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再也无法亲眼看到你,也再也无法看到那些我所爱着的人。

【不为自己的失明而感到黯然神伤,只为无法再亲眼见证而遗憾。】

“义勇,你找到了吗?”

【即使是在无边黑暗之中,也能闪耀着,引领你前行的光。】

就这样沉浸在完全无光的世界里,不知过了多久。

生命正如残雪般逐渐消融的鬼,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京夕....”

随即一双冰冷的手也颤抖着抚上了她的脸颊:“抱歉.....一定坚持得非常辛苦吧....”

随着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抽噎的次数越来越多,鹅黄色头发的鬼缓缓坐了起来,然后紧紧抱住了她。

【看来是我先找到了.......】

印有花和火焰的布条缓慢与眼睑别,湿漉漉地垂在珠世抱着她的臂膀上。

在这萤火无法照亮的黑暗之中,苍白的怪物笑了。

但这种笑容却并不是在复刻或者重现某个人类曾经存在过的模样。

而是一种仅仅只属于她自己,仅仅只适合这怪物般面容的微笑。

【就算我现在活得既不像人,也不如鬼......】

【就算现在已经无法再完整回忆起曾经最为宝贵的东西。】

【但是.....至少现在我还能看见“家”的方向。】

“谢谢你们.....最后还是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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