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炭盆烧得极旺，沈朝连头整个埋在衾被里，没多久热得口干舌燥，半晌才从底下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否认，“没有。”
她本想着装作极为困倦的模样，极快地结束这个话题，谁曾想越是这样敷衍潦草，反倒是惹人怀疑。
李昱蹙了蹙眉头，心底闪过一些不好的揣测，她又是个极能藏事的性子，保不齐这些伤痛又自己偷偷咽下，连他也不肯告诉。
“医者同我说，未曾见到明显用刑痕迹，我却是知晓有些刑罚阴私得很，伤在内里旁人也难瞧得出来。”
李昱顿了顿，语气严肃，“若是当真受了伤，需得寻医用药，万不可硬生生忍着。你别瞒我，到底有没有？”
沈朝被他弄得满腹疑惑，她说了没有，他怎么还不信呢？这般想着心里火气就稍上来了些。
“真没有！”
语气越是冲，越像欲盖弥彰。
“……说实话。”
沈朝受不了了，一下子掀开衾被坐起来，他怎么这么烦人呢？这不信，那不信的，那说什么他才信？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沈朝瞪着李昱，在气头上什么浑话也说出来了，“你怎么就不信呢？要不，你亲自检查一下？”
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沈朝紧咬住唇，满脑子都是后悔二字，脸上冒起一股烫意。她蹭地就躺了回去，抓住被角就要盖过头顶，手腕却被紧紧攥住，衾被外传来李昱的声音，“过来。”
“不，不过去。”沈朝瞬间警惕起来，她刚刚招惹了他，现在过去不是正好送上门了？
似是响起一声轻笑，短促低微，“不是说要我检查吗？不过来，我怎么查探？”
“我，我说错话了，当不得真。”沈朝忙道。
听罢这解释，李昱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仍攥着沈朝的手腕，甚至指腹还压在柔嫩的内侧，极富暧昧地来回摩挲。
“覆水难收，话既说出了口，岂有收回之理？”李昱柔声唤，“阿朝，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若是不肯主动履行，那我便要帮你了。”
好个趁火打劫，沈朝抓着被角，不吭声。
下一刻，李昱当真倾身过来之时，沈朝终是猛地掀开衾被，直坐起身：“不用你帮。”
李昱笑着看她，轻挑了挑眉。
沈朝紧咬住唇瓣，挤出四个字：“我自己来。”
“去那边，灯火亮些，这里太暗了。”李昱向着桌案的方向轻抬了抬下颌，沈朝身体一僵，抬眉怒瞪过去：“李昱，你不要太过分，我不想在那里做。”
李昱无辜地望回去，反问道：“不是检查吗？还要做什么？”
“不就是……”沈朝气结，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反倒是憋得耳根通红，李昱疑惑地轻嗯了一声。
沈朝来回半晌，终于才说出了口，声音细如蚊呐：“……床笫之事。”
李昱再忍不住，笑了起来，攥着沈朝的手腕，径直走到桌案旁，把外衫垫上去，内面朝上。
身体腾空而起，沈朝被放在了桌案上，李昱轻抬了抬眉：“开始吧。”
沈朝没动，李昱笑着问：“这是要食言？还是耍赖？”
眼前人终于动了，慢吞吞地放在腰带上，一点点抽下，而后从衣襟处开始，极其缓慢地往下解，不知过了多久，才褪到腰间，而后小衣也慢慢褪下。
沈朝深吸一口气别过头，不自在地抬手遮挡：“看完了？可有用刑痕迹？”
李昱认真地看了看，基本都是一些旧伤，的确没有新伤，心下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真的没骗他。既然没有说谎，其实也没必要再看下去。
刚要松口放她下来，李昱又瞧见了沈朝泛红的耳根，没忍住又起了逗她的心思：“下面呢？”
沈朝浑身一僵，手指攥着亵裤，停顿了半晌，终是缓缓往下褪。
灯火巍巍，裸露的每一寸肌肤，都映照得似玉莹润。
李昱大脑“嗡”的一声，呼吸陡然深重，望着此情此景，忽然他阻拦的手就停住，转而放在了沈朝的膝盖上，微微用力。
沈朝下意识并紧双腿。
“阿朝，把腿分开。”清晰可闻的声音沙哑。
这里可是军营，人来人往的，沈朝紧咬着牙瞪过去，就要从桌案上下来。
李昱按住沈朝的腿，抬眼望着她，柔声道：“别怕，没人敢进来，还有值夜的人在，只要声音不大，不会有事。”
说着他又向前半步，半跪下来，握住她的小腿，轻轻揉捏着帮她放松，到膝盖处停下，没有再向上，只是微用了些力按在其上。
“阿朝，我们好似没有试过这样……”
炭火极旺，空气里尽是攀升的灼热，桌案却是冰凉，匀称的双腿在玄黑的衣角下轻动，又被紧紧握住，不能后退或是合拢分毫。
李昱的袖口是收紧的，束有皮革，深黑粗糙，在白皙柔腻下愈发醒目而深重。沈朝低头望过来时，他微抬双眼望回去，笑得极其温柔，抿尽唇角的水意。
“李昱，你，你……别这样……”沈朝慌忙别过眼，头皮都发麻，紧咬住唇，抑制所有错乱的气息。
“李昱，别，别弄了。”
“不舒服吗？”李昱问。
“也不是，但是……反正别……”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李昱抬眉轻笑，慢声轻吟，“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就这么一瞬，沈朝浑身颤抖，一口咬住他的手指，才勉强将声音都咽回去。
她险些支撑不住，侧头重重地喘气，缓了好一阵去推始作俑者，低声恼怒道：“可以了吧。”
“可以什么可以？”李昱起身抱起沈朝，向后坐在了扶手椅上，让她的双腿自然垂至两侧，他抬眼望过去，轻笑起来，“阿朝，你怎么能这样？”
沈朝伸手去推李昱，动了动身体，想从他腿上下来，却被牢牢按住：“我怎么了？我没做什么呀。”
李昱凑近吻了吻她的耳垂，学着她的语气，低声道：“你不能自己舒服了，就不管我了呀。”
怪谁啊？还不是怪他自己，他非要做这些！
李昱拉着沈朝的手，放到自己的腰带上：“来，帮我解衣，我们歇息。”
这要是解开，那肯定是逃不掉了，沈朝挣扎着抽回手，李昱也没再阻拦，自己解下腰带，叠好放置一旁。
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沈朝呼吸一窒，跳下来拔腿就要跑，被拦腰抱了回去。她彻底慌了，连忙去拨他的手：“李昱，不要，不要……”
李昱在沈朝腰上揽得更紧，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低低地笑：“不行敦伦之事，你也得想办法帮帮我吧。”
“怎，怎么帮你？用这个？”沈朝试探着举起手，颤声问。
李昱好笑地问：“用这个？”
沈朝肯定道：“就这个。”
“好。”李昱答应得干脆利落，不再做任何动作，就坐在那里望着沈朝，眉眼间尽是笑意，轻声催促，“那快开始吧。”
灯油燃得见底，帐内暖意更甚。朦胧的光影中，一切都雾蒙蒙得看不大清，远远望去衣衫好似完整，只是雪腻肌肤在其中若隐若现。
一切丝毫未有结束的意味，她头脑都在暖意中发着蒙，手也发着酸，低声怨怼：“怎么还没有好？可不可以快点结束？”
李昱握着沈朝的手腕，忽然将她转了个身，沈朝下意识撑在桌案上，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独属于他的气息将她全部笼罩在内。
沉沉的身体从后压过来，他的吐息撩在耳畔，李昱轻咬着沈朝的耳朵，轻声絮语。
“站稳，扶好。”
衣衫重叠交缠，玄色袍角下探出半截雪臂，还在颤颤巍巍，转瞬间就被大掌紧紧扣住，不露分毫。
帐内只剩下极细微的喘/息低吟交错，一声声幽微宛转，听得人浑身发软。
不住滑落的雪白腰身上，横过一条臂膀紧紧揽住向后靠去，低泣轻咽尽数堵在了唇边。怀中人似是无力地全然靠在了身后，两人十指缓慢交错紧扣，唇舌缠绵。
李昱戏谑调笑：“平日里瞧着你很有力气，怎么一到这种事上，败得就这么快？”
沈朝拼命摇头，短短一句话，夹着错乱的气息，断成几截：“李昱，不要了，我不要了，你不要了……”
“别怕，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沈朝还是摇头，话音急促：“我累了，李昱，我好累，不要了呀……”
李昱轻哄：“出力的是我，你不用动，怎么会累呢？”
沈朝受不住了，他这么搞，比真做都难受，她呜咽着低声哀求：“行潜，我好累啊，不要了……”
“再唤一声。”
“行潜，李行潜，好哥哥，饶了我罢。”
也不知何时结束的，沈朝再睁眼时已是天明，双腿还在打着颤，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身上却是很干爽，也换了干净的衣裳，旁边依旧摆了一碗热腾腾的粥。
沈朝坐起来把粥饮尽，帐外隐隐传来说话声，听不大清，但有李昱的声音。
“许城的颜知州向钟尧递了信，邀我于十里长亭处摆宴相聚？”李昱停顿片刻，反问道，“他凭什么会觉得，我一定会赴宴？”
解光犹豫着道：“使者说，您看到这封信，或者说，看到信的落款人，就一定会来。
“好像那封信的落款是——廖清瑜。”
作者有话要说：
1、取自《丑奴儿.晚来一阵风兼雨》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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