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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把我留在了身边，听我讲当天女时的故事。
不过我没怎么听人祷告过，只好把阿倍先生，晴明，缘一的事改头换面讲出来，定下我的基调，“你看他们多么努力的活着，为了自己的思念理想而活，我为这样动人的强大心折。”
“哎呀，我和姐姐的想法不一样呢，人是迟钝愚笨的，世道是荒唐可笑的，那些苦痛让他们脆弱无力，在这个世上一点意义也没有，让他们去往极乐是我的使命。”
童磨摇着手中的折扇，唇角翘着，似是轻轻反驳道。
原来如此，我们的想法背道而驰，他的哭泣和微笑都是虚假的，他是空洞的，被他人的痛苦淹没的小可怜啊。
他很聪明，知道说这种话也不会引起我的反感，而是让我更加爱怜他。
不过我想要转变他的想法，这对我来说也很少见，可能是因为他拼命掩饰自己异常的一面，无比动人。
我一般来说是不干涉任何人的行为的，他们自相残杀也好，勾心斗角也罢，往往都能焕发出巨大的光彩。
嫉妒心，权力，虚荣感，爱意，保护欲，责任心。
每一个都能让人变得精彩，在抱着这些感情奔向目标的过程中，每一个人都是强大的。
啊，原来如此，我是对更多具有这些情感的人关注更高。
童磨和他们完全相反，他没有爱，没有恨，只是世俗告诉他，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他的常识告诉他要这样做才能融入世间。
而那些渴求救赎的声音浸没了他，童磨在空无一物的内心里给自己塑造了一个世界观——死是人的解脱。
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所以我才破例想要改变他的想法。
不过稍微有点困难，他将近成年，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形成了，况且还有那么多的信徒天天来提醒他。
我之前没做过这种事，第一次还不太熟练，还真是困难无比。
我们两个的想法是天壤之别，他很固执，我更固执。
不过我想，他还能活个五六十年，我就把这些日子耗在他身上，总会改变的。
童磨对信徒介绍我的身份，是另一个神使天女，要众人对我也一样尊敬。
我久违的享受了这种被奉为圭臬的待遇，心情舒畅愉悦。
童磨虽然观念和我相悖，却待我极好，教徒献上的宝物都留给我，珍贵的珠宝被戴在头上，金银做的器物摆满了寝室，手持莲花的神佛像有和金箔制成的，最华美精致的和服一打的送来。
食物也是最鲜美的鱼，被剃掉了所有的刺送入我的口中，饱满圆润的香瓜选了最甜的王品，动物的内脏是从来不会出现在我的餐桌上。
我很久没被这么对待了，其实我不是一个看重物质的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也活了几百年，在破旧漏雨的草屋也可以住下。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也很喜欢。
但其实我也看见了，这个宗教的信徒人数并不算太多，这种奢侈的生活让他们日渐捉襟见肘。
以前供奉我的都是大贵族的家庭，就没有一个是经济条件差的普通家庭。
我不想成为他们悲剧生活的来源，这也是我不插手他们生活的一个方面。
所以我才觉得比起我来，童磨更像是个怪物。
他不会对这些人有什么同情心。
我看见一个信徒把自己省下的钱财都交给了管事的，她自己的衣服破了无数的洞，大冬天的手脚都冻伤了，还一脸开心的希望我高兴。
似乎我开心了，她也一样开心，仿佛这样就能早点登上极乐。
我去找童磨，聊起了这件事。他似乎惊讶极了，但语调还是轻柔的带着笑，眼泪却流了下来，“哎，我没有让大家做这种事啊，只要快乐的生活就好了呀。姐姐是误会我了吗？”
我没有误会，信徒自愿献上贡品，不是一件让他们感觉辛苦的事情，但是就结果的事实来说，他们是辛苦了，童磨没有那么吩咐，但不意味着这个献贡的事就不会发生。
童磨一定是知道的，但他欣然接受了这一切，就好像顺从的听那些祈祷，视解脱人为己任。
这是他的常识。
他并非在有意识的敛财，这只是为一个教祖的正常行为。
似乎任何一个宗教都喜欢这么做，是否成功取悦了莫须有的神明我不知道，但至少让那些管事的人都填饱了肚子。
这也是他们的厉害之处，我没有批评的意思。
人类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只要自己不成为争端的源头就足够了。
说起来，还是童磨的错，要不是因为他和我有几分相似，我才好奇起来，结果是个完全相反的存在，我又放不下心里那点在意。
唉，真是对不起童磨的信徒们，让你们受累了。
人类是凭借着无穷的欲望前进的，欲望是一个很大的词，我被人的欲望吸引，他们能做出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这样才能从那弱小的身躯里绽放令我钦佩的强大。
童磨他没有这种欲望，也许下一刻我杀了他，他也没有求生的想法。
在我稍稍觉得无聊，无法改变他的时候，童磨却给我讲了小时候的故事。
他揽着我的腰，把头枕在我的肩上，我靠在他的胸前，耳鬓厮磨，吐息吹在我的脖颈处，潮潮的，我抬手抚了抚他的发。
“我刚当上教祖的时候，无法理解那些大人为什么向我一个小孩子倾诉痛苦，我什么也做不到啊，极乐也好，神明也罢，都是不存在的呀……”
他的回忆让我发现，他似乎不是一开始就是异常的，是能改变的。
我当然能察觉出来他是故意这么给我讲的，童磨是个相当聪明的人，能感觉到我的无聊，也知道该怎么才能让我留下来。
做的很成功，我没有再动离开的想法。
童磨养尊处优惯了，倒培养出一副天真的少年气质，一看见他就觉得是开心的。那些异于常人的违和感似乎都消失了一般。
他想这样告诉我，但有时候他又不愿意这么做。
似乎他也在我身上找到了相似的味道，他有偷偷摸摸的学我的处世态度，但我看得出来，他不信服。
其实我懂得怎么打破一个人的心理，然后再重塑，看得多了也就懂了，人类的创造力在这种方面也很出色。
不过一般来讲都是超出正常世界观的人对合乎情理的人做的事。
我和童磨没办法照搬，他自己就是异常的，我也是个怪物。
他很难改变。
但是耳濡目染，童磨也稍稍变了点。
并非是我自恋，只是他对待信徒更加真诚，很大程度是为了讨好我，我能感受到，虽然并非出自本心，但形式上做到也算是一种改变了。
就像是伪善，做一辈子也是真善了。
我也越发喜欢他。
童磨用桧扇遮住上半脸，只露出薄唇和下巴来，却意外的让我觉得性感，俯下身，轻轻啃咬他的喉结。
男人的热情是稠密的，像是蜜糖包裹住了我，浑身透不过气来。
月色的倒影打翻了竹影婆娑，我只披起外褂，坐起身来。
童磨带着一身水汽，坐在门廊下，脊背的肌肉舒展漂亮，我凑上前去，趴在他的肩背上，不断抚摸。
“哎，好痒啊，姐姐还想继续吗？”
他顺从的把我接在怀里，看着高挂的圆月，亲昵地蹭着我的侧脸，“你觉得会有神明存在吗？”
“大概是没有的吧。”
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手在乱动。
“我也觉得没有呢，但是姐姐你让我犹豫了，这美好的天女是神明送给我的礼物吧。”
他真是一点也不吝啬情话，说得让人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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