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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裂缝渐渐扩张，仿佛要将整片天空都撕裂掉才肯停下。
风低吟着，发出神经质的怒吼。
裂缝四周暗流汹涌，肉眼察觉不到的气息在异常狂乱地肆虐，将接触到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远处山峰高高耸起的棱角被风压捏的粉粹，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枯树被从半中腰截断，飞雪夹杂着泥土飞散四溅。
“不能再往前走了!”
执尘这样说道，同时停下了脚步，拦住了其他三人。
“我们已经无能为力，再往前去，会被波及。”
执尘继续说道，脸上露着深深的隐忧。
拂光上前想说些什么，却被重异拦住，短暂的对视，二人已经会意彼此接下来要脱口而出的话。
形虞道：“先避开这次的余波要紧，后面的残局还需要我们去收拾。”
“那是什么？”重异突然大喊了一声，手指着天上那道狭长的裂缝。
惊愕的表情，错乱的眼神，除此之外还有从未曾感受到的恐惧。
从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中，伸出一双巨大的手，一下子抓住裂缝边缘，好似缝隙太小它无法出来，正用力撕扯着裂缝试图把它向两边推开，在试了几次却徒劳无果后，发出一阵愤怒的悲鸣。
衰败发生之际，结界产生缝隙后出现的一切异象，五老都亲眼目睹过。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能在危机来临的时候应对自如，将一座冰霞山维护的固若金汤。
可是从结界裂缝中出现的那双手，却是他们从未见到过的。多年以来，结界一直安然无恙，即便出现缝隙，在肆虐一阵之后也会回复平静，渐渐如初。裂缝只是裂缝，从没人想过裂缝中会存在着什么。
眼前的这双手以及这双手长在什么样的东西身上，结界缝隙中的空间到底是什么……一连串的问号不断地来回撞击着每个人的大脑。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迫在眉睫的问题是，这个东西如果真的从结界裂缝中出来，届时将带来什么，四老一筹莫展，陷入了无边的死局之中。
缝隙里的巨手在不断地挣扎，悲鸣愈来愈强。
西方宫位的结界裂缝中突然出现的怪手，是否也在昭示剩下的三个结界中也将会出现类似的异象？
似乎这是一个无需多言就能立即明白的事实。
果然，其他三个结界也接连出现裂缝，裂缝撕裂天空发出的声音响彻云霄。
随着裂缝渐渐扩大，其他三处结界犹如涟漪乍起的水面，一石激起千层浪，再也无法平静。
那三处结界缝隙中的空洞若隐若现，也是一样黑色，好似漩涡一般，暗流不住地流动。
但是在那漩涡的空洞中显现而出的却不是巨大的怪手，而是另一番奇特的景象。
像戳破的窗户纸一样，在那三个裂缝中出现的是现实世界的倒影海市蜃楼。
人间世界的影像杂乱无章地倒映在其他三处结界的缝隙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一片令人感到压抑的寂静之后，嘈杂的人声也渐渐通过裂缝透了进来。
四老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四象结界正在崩坏！
外部的世界正通过结界的缝隙被拉进这座与世隔绝的方外仙山。
突然，只听见一阵“卡拉啦”的巨响，西方天空的裂缝被那双巨手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两条粗壮的手臂已探了出来。
穿过灰蒙蒙的云层，巨手背后的东西试图挣脱缝隙，不断撞击着结界的另一侧，轰隆声和咆哮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突然撞击声和咆哮声沉寂下来，刹那之后，一股更为强烈的冲击甚至撼动了山石为骨的大地。
破碎的结界渐渐化为齑粉，将一整片幽暗深邃的虚空拖进现实，立于漩涡状暗流之前的黑影，包裹在乌云和闪电之间，那耸立如山峰的身体恍若异世界的妖神，投下两道穿透滚滚迷雾的血红色目光，才一轻轻吐息，便似狂风般吹散了身畔的黑云，露出正背朝虚空仰头咆哮的一尊庞然大物。
四老愕然当场，只觉周身寒意乍起，渺小直如蝼蚁。
怪物似乎注意到了下面有人，从山顶掰下一块石头，一甩手掷了过来。
石块很大，破风而来，速度却并不慢。
四老立即飞身躲避，回头看时，方才所立的山尖已被砸出了一道硕大的缺口，乱石飞溅，轰鸣声不绝于耳。
“走，去会会那魔物！”执尘道。
拂光早已按捺不住，当先冲了过去。
四老眼看将到近前，谁知那怪物竟也咆哮着迎了上来。伸出双手在地上乱抓。每当巨手抓过，必带起一阵劲风。
四老腾挪闪躲，凭着身小灵便，倒也暂时无碍。只是气力比不得那怪，长久下来，必然落败。
五方老人自执掌冰霞山以来，从未曾亲得一战，原因无他。冰霞山与世隔绝，外人难以涉足，故终年平静。所以五老每日无非休养生息，打坐悟道。若说五老的根基，原是基于拳脚武学，后来得遇有缘人点化，转投修仙一道。冰霞山灵根深厚，福泽广被，五方老人在此多年，早已超脱凡胎肉身，虽不曾位列仙班，但大抵已入了世人口中的散仙，故而也算是有些道行。所以才会一出手便了结曹应辅这些江湖中人。
修仙之道的确切源头已不可考，世人得成仙道者，更是凤毛麟角。而此仙非彼仙，修仙而成的仙不是传说中的位列仙班的神仙，而仅是刚刚褪去了凡胎，多了百年阳寿，会了那么几件神乎其神的道术而已。
至于那炼宝炼药，捉鬼请神，都是谣传。
然而江湖却始终还是江湖，修仙之人不愿参与世间纷争，得到者更是如此，并不会再在人前出现。自古能得道者，寥寥无几。所以这也只是人间的一个传说而已，和许许多多的传说一样，罕有相信的人。
突然那怪物急了，大叫一声，手脚并用，速度快了许多。
猛然间拂光也快了身形，迅疾地穿过那怪手脚之间的空隙，一掌击中了它的小腿。
也许是力道太小，怪物并没觉察到被人攻击，但是拂光将自己送到它的脚前，这种便宜不管是谁都会想要占的吧。
只见怪物抬起脚来用力踩了下去，一只手挡在拂光的身后。
拂光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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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是什么？”
“一个人到达极致就是神！比如他的刀胜过天下所有的人，他便是刀中的神。”
“仙又是什么？”
“不问世事，自在逍遥，白云深处为家，孤岛海外暂居，人虽在江湖，心却在天涯。”
“那你是不是神？”
“不是。”
“仙呢？”
“也不是。”
“那你到底是什么？”
“人。”
“可是你的剑已世间无敌，你的心也了无牵挂，难道也算不上神仙？”
“算不上。”
“那神仙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没有见过。”
“连你也没有见过？”
“没有。”
“听说神住在天上，仙住在海上？”
“我没有去过那样的地方，也到不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会飞，你想不想飞到天上和海上去看一看？”
“不想。”
“难道你不想亲眼看一看神仙都长成什么样子吗？”
“不想。”
“说不定他们会赐一颗仙药给你，让你也变成神仙呢。”
“——”
一道雷声穿过天际，将谢寻从无意识的昏迷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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