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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贺雷和薛子陶背着两大包行李来到疾控中心。虽说这次也是二百多人的医疗团队集体出发，但是与红星农场那次相比，这次没有警车开路，也没有沿路鸣笛，一队人马安安静地向长江源头之一的怒江大峡谷进发。
三天后医疗队到了怒江大峡谷的北段小镇——六库。六库是怒江州的首府，现代化的楼房依水而建，虽说小镇并不奢华，却也是个舒舒服服的落脚之处。
薛子陶拿起贺雷的电话拨打了一个通讯录上的号码。自从薛子陶关机失联后，贺雷的手机就被薛子陶征用了。薛子陶是领队，不能没有手机，贺雷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得由着薛子陶把单位联系方式换成贺雷的手机号。
很快，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走到客车前，站在窗外跟司机说了些什么。
“薛队长，向导来了！”司机朝后座大声喊，然后把车门打开。
薛子陶跳下车跟向导握手说：“你好，你就是鸟阿普医生吧？”
“是的是的！”鸟阿普激动地说，“太感谢你们千里迢迢赶过来。今天晚上你们就住在六库镇，明天早上我们再从六库出发。之后的路会很难走，所以今天一定要休息好，不然明天会走不动路的。”
“我们也要感谢你们的热情接待。”薛子陶说，“我们是现在就下车走到住的地方，还是开车过去？”
“开车过去吧，我们州疾控中心已经定了一个酒店，把车开到酒店停车场去。”鸟阿普说。
薛子陶和鸟阿普跟所有车的司机都交代了具体地点后，鸟阿普跟着薛子陶上了大客车，医疗队便往酒店开去。
晚饭后，薛子陶召集了每个科的主任和疾控中心所有医生到酒店会议室开会。
鸟阿普开始向医疗队介绍怒水村的具体情况：“首先，我要代表我们怒江人民，对各位专家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和由衷的感谢！感谢各位专家不远千里来到我们怒江大峡谷。其次，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鸟阿普，我姓鸟，名叫阿普。可能你们汉族人会觉得我的名字很好笑。我是傈僳族人，所以我的名字跟你们汉人的不太一样。我是怒江州的医生，我们这里学西医的医生非常少，所以我经常会到深山里去给病人看病。这次就是由我做大家的向导。
“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怒水村的具体情况。怒水村位于怒江大峡谷中部，距离我们现在所在的六库有160公里。怒水村的居民主要是怒族，但是怒水村周围的几个村子住的都是傈僳族。大约从三个月前起，从怒水村陆续有人出现浑身乏力的症状，之后病情在周围村子蔓延，目前已经有至少五个村子出现了这种病症。周围的村子都说是怒水村得罪了巫师，受到了诅咒，还连累了其他村子。怒水村的村民跟周围村子不是同一种少数民族，几个村子之间本身就有一定的隔阂，现在这个事情闹得怒水村跟其他村子关系越发紧张。我本人不相信巫师诅咒的说法，我也去怒水村看过，但是我实在诊断不出来那里的村民得了什么病。所以我们州才向上级请求支援。”
医疗队的医生听完也觉得这个事情很奇怪，听起来像是一种传染病。大家小声讨论了一会儿后，传染病科的王主任问鸟阿普：“鸟医生，病人具体有哪些症状和体征，有没有照片？”
“这是我用手机拍的照片。”鸟阿普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一张照片，递给身边的医生传看。“最奇怪的就是我对患者进行体格检查，没有发现明显异常。我还采集了血样、尿液、粪便带回六库镇医院做检验，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结果。所有患者都只有精神萎靡的症状，我对患者进行过系统的神经系统体格检查——患者意识清醒，精神状态欠佳，双目瞳孔大小正常，动眼正常，视觉、听觉、嗅觉良好。无颈强直，四肢肌力、肌张力正常，不随意运动，无共济失调。手指、脚趾肌力、肌张力正常。温觉、触觉良好。反射试验无病理性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有小伙伴反馈，说这一段很鬼畜。这一段是医院交班会的时候主管医生说的话，不学医的小伙伴就当作是看个热闹了。(′▽`)?）
医生们轮流看了手机上的照片，照片上是几个人疲惫地坐在凳子上，每个人都是睡眼朦胧地看着镜头，似乎非常困倦。
“患者的睡眠情况怎么样？”神经内科的李主任问。
“这些村民每天晚上睡觉都很早。”鸟阿普说，“怒水村是国家级贫困村，三年前才拉通电线。为了省钱，村民晚上一般都是点油灯，大多数村民天一黑就睡觉了。患者每天晚上的平均睡眠时间一般在十个小时以上。”
“睡这么长时间还这么困。”几个医生窃窃私语，会议室里虽说坐了一桌子的老专家，但这种病症大家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明天早上我们就动身前往怒水村。”鸟阿普说，“今晚各位专家一定要休息好，明天的路会很难走。大客车只能开到富贡，之后的路大客车就进不去了。当地人安排了小车拉医疗队进山，但是小车数量有限。我今天初步算了一下，加上医疗队的救护车，估计要分两批才能把医生全部拉到坝子外面。进坝子的路只能步行，连马车都进不去。步行路程大约是三公里。”
听到如此曲折的进山之路，医生们一下子炸开了锅。这趟行程不像是去给人看病，倒像是去丛林探险的。
“我们带来的一些仪器很重，只有车子能够载得动，这些仪器怎么抗进村里去呢？”薛子陶问。
“我已经安排了人，都是当地没有生病的年轻小伙子，他们会帮医疗队把器械抗进去的。”鸟阿普说。
明天的行程注定会是一场艰难的长征，医疗队不仅要去密林深处，而且还要把昂贵沉重的精密仪器小心地徒手搬运进去。
散会后，薛子陶、贺雷、鸟阿普，会计四人到镇上的小超市买了够整个医疗队吃三天的食物和矿泉水。如果是去著名的旅游景区，医疗队倒是不用自备粮草。可是这次庞大的医疗队是去国家级贫困村，那地方有钱也买不到那么多的食物。况且目前还说不清怒水村的疫情是不是通过食物传播的，医疗队在查清楚病原之前是不能随便吃当地的食物的。
小超市的老板听说这次能做几百人的生意，自顾自高兴得合不拢嘴。
“老板，你们店这么小，能提供这么多面包和矿泉水吗？”薛子陶环顾小超市一圈问。
“没问题！”小超市老板胸有成竹地说，“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我们的店面，我们是连锁店，还有仓库。我保证今天晚上就能给你们点清你们要的方便面、面包、饼干、鸡蛋、鸡腿、矿泉水、水果。”
“那就谢谢你了。”薛子陶说，“你顺便还得借我们两个工人，帮我们把这些吃的搬到我们的车上。”
“没问题没问题！”老板笑呵呵地接过薛子陶的定金，然后就赶紧安排人手去仓库点货。
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半，所有的食物才被装车。送走小超市老板和他的几个工人，鸟阿普也回家去了。
回到酒店房间，薛子陶一头砸到床上就不想动了。
“我先去洗澡，你别睡死了啊，我洗完你也赶紧洗。”贺雷走进卫生间。
薛子陶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等到贺雷洗完澡出来，薛子陶已经开始打鼾了。
“子陶，快点醒醒，洗澡去。”贺雷拍拍薛子陶。
“不洗了……”薛子陶喃喃道。
“搬了一晚上的货，浑身都是汗，不洗臭死人啊！”贺雷说。
“你嫌我臭？”薛子陶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有喃喃的声音从鼻子里哼出来。
“我不嫌你臭，但是明天一车的人就会嫌你臭了。”贺雷说，“车上全是爱干净的人，他们平时在医院做一场手术就要洗一次澡。你这种不洗澡的人，会被当做阶级敌人拿来批.斗的。”
“我累……”薛子陶说。
“人家心外科的人一口气做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他们都要洗澡。你才干两小时的体力活就喊累多懒。”贺雷说，“你这是常年不在医院工作，变懒惰了啊。”
薛子陶被贺雷说得没办法，爬进卫生间冲个澡赶紧跑回床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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