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跟他约在皇宫？”
回京城的马车上，阿宛抱着叶孤城的胳膊轻声道：“紫微宫已经很多年没修了，可经不起你们打斗。”
叶孤城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不会在宫里打，会在屋顶上打。”
“而且，”他的手把她的头发从头顺到尾，目光盯着她的发尖，似乎很专注：“我不能离开你。”
阿宛看了他一眼，叶孤城的神情很静，丝毫没有波澜，有时候，他就像海洋一样叫人难以看透，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暗流涌动。
她又把头靠在叶孤城胳膊上，撞了他一下：“你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
她叹了口气：“你有我这个牵挂，而西门吹雪连老婆都没影子。”
她还是担心，有了牵挂，出剑就会变慢。
叶孤城眼尾浮起轻微的笑意：“正因为有你这个牵挂，所以我不会死。”
他用握剑的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相信我。”
就算不相信，这一场决战也在所难免。
若是其他人，叶孤城大可不理，但那是西门吹雪，他渴求已久的对手。
两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叶孤城真如他所说，再没有离开过阿宛。
南海白云盟已经有声有色，皇帝又批下来种种条令予以方便，海上贸易繁华程度已经超越盛唐之时。
金无望刚从扶桑回来，就听说了叶孤城要和西门吹雪在京城决斗的事情。
码头上，陆小凤找了个酒楼，为他接风洗尘：“这趟赚了多少钱？”
金无望仰头望着客栈的楼板：“三千两银子。”
陆小凤：“……你可真是个经商鬼才。”
不过金无望乐此不疲，他也就在心理上给予他支持了。
交杯换盏间，两人不由说起决战的事情，陆小凤忧心忡忡，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他的好友，都是他欣赏的绝代剑客，他不希望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死。
但眼下决战在即，这件事已经传遍天下，他们再没有阻止的机会。
八月十五那天，陆小凤和金无望来到皇宫，守卫比平时多加了两倍，门口站着的是展昭，外面围了一群江湖人。
“陛下只允许陆小凤，花满楼和金无望几位进去，其余诸人皆不可。”
展昭道，那些江湖人也知皇宫不是能轻易让他们进去的，脸上都有些失望，徘徊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陆小凤带着金无望进去，夜里风冷，月光铺泻一地。
紫微宫高高耸立，仿佛是月中的仙宫。
陆小凤去求见了皇帝。
阿宛坐在章华殿里，缩在那张椅子上，望着某一处出神。
“陛下不担心叶城主么？”
坐了一会儿，陆小凤还是忍不住问道。
阿宛笑了一下：“正因为担心，所以我不想去看——你不也是么？”
陆小凤叹气道：“我实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
阿宛幽幽道：“这也许就是剑客的宿命，能把自己的生死付诸于剑，就跟我一样，身上有放不下的责任，没有回头路，所以我能理解他。”
叶孤城落在月中。
西门吹雪也缓步而上，与他对望。
剑声从九霄之外传来，反射出比月光更炫目的光华。
陆小凤还是走了出去，他一步步走到紫微宫下，抬头望去。
叶孤城刚好从上面飞下来。
陆小凤吓了一跳，正要飞身上去，叶孤城拦住了他：“不要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陆小凤张惶地望了他一眼，随即悲声道：：“西门！”
叶孤城一个没拦住，陆小凤已经一跃而起，几个腾挪到了房顶。
西门吹雪盘膝坐在屋顶，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事么？”
陆小凤：“……”吓死了。
他把西门吹雪从上到下瞅了一遍，确定他除了衣衫上破碎几处，有些血迹外，还活得好好的。
除此之外，西门吹雪手中还多了一把剑。
叶孤城的剑。
西门吹雪道：“他把剑送给了我，因为他已寻到自己心中的道。”
他注视着那把剑，缓缓道：“也许从今以后，他甚至可以不用剑，因为剑已在他心中。”
叶孤城踏着月光走进殿中。
殿中的宫人向他行礼，持着换下的宫灯走出去，灯火如水一般在地板上流泻而过，在他的白衣上映出浅浅的金色。
他走到桌后，弯腰将椅子上的人揽进自己怀里：“我回来了。”
阿宛笑了，抱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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