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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琬琬怎么可能愿意收齐君赫的东西，她直接把门关上了，往回走。
走了两步，门又被敲响了，苏琬琬看了眼张氏的房间。
担心引起张氏的注意，还是决定走回去开门
只是出乎意料的，这次在门口的不是小邓子，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他带着笑意道：“我是史家的下人，我家老爷说，过段时日就是端午节了，姑娘若是愿意，可去一同过节。”
“本来应该是管家来告知小姐，可是管家他老人家肚子疼去了医馆，所以就派了我来，还请姑娘别介意。”
苏琬琬没想到史大人还挂念着自己，心下感激，“如何会介意，多谢史大人相邀。”
小厮对着苏琬琬拱手，“多谢姑娘。”
苏琬琬回之一笑，等人走了才将门关上。
苏琬琬回到院子，发现张氏站在东厢房门口，看着她，要说什么又吞了回去，走进了房间。
两人之间的沉默延续到晚膳结束。
张氏在饭桌上与张开羽说了几句话，就回了房间，没有留下半个眼神给苏琬琬。
晚膳后，苏琬琬走到张开羽的房间，打算与他说一下婚事的事情。
张开羽已经换下了官袍，一身常服，见到苏琬琬站在门口，折回房间取出一些东西，递到苏琬琬面前。
“话本都看完了吧，我在归家路上瞧见了这些新话本，想着你喜欢。”
苏琬琬的一番话瞬间吞了下去。
他看着张开羽日渐成熟的眉眼，和印象中初识之时已经变了很多。
苏琬琬恍然记起，张开羽的生辰就在端午。
端午之后再说吧。
苏琬琬接过话本，笑道：“谢谢。”
*
翌日。
这日很平静。
上午，苏琬琬带着斗笠在京城逛了一圈，试图更加熟悉京城。
下午，张氏又出门了，院子也不曾有人拜访，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倒是在晚上，来了一会不甚熟悉的客人。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已经过了宵禁，是以院子里面的人都惊了一下。
张开羽将大门拉开一条三尺宽的缝隙，发现门口站着两个黑袍罩身的女子，身高一米六五左右。
这黑袍瞧着不是普通材质，院子的光泄出去落在黑袍上面，竟然隐隐反射出流光。
张开羽掌着门，“两位是？”
最前面的女子将连衣的帽子摘下来，露出那张姣好的面容。
“你可认得我？我是杨子苓。”
张开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前在马市的时候见过一次，自然是认得的。
将门打开，张开羽后退半步让出通行的位置，“杨小姐如何会到这里？”
杨子苓跨过门槛，脸上闪过些许不自然，“苏琬琬可在府上？”
这座宅子不大，两人的说话声悉数传到了其余人耳中，苏琬琬站在房间的窗口，烛火映照着她的身形，点点亮光在眼底浮现。
苏琬琬道：“我是。”
她还记得这名女子，无论是在织锦馆还是在马市，留给她的印象都足够深刻。
在京城这段时间，她已经渐渐了解到杨家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杨子苓提起衣袍快步走到西厢房的门口，苏琬琬已经从内将门打开，她顺着进了门，反手关门之前，她看向身后同样笼罩在一身黑袍之下的女子。
“月牙，你和……”杨子苓的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定在耳房门口的露水身上，“你和她一块玩吧。”
月牙的脚步停下，闻言只好走到露水身边，将帽子取下。
“你好，我是月牙，杨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露水有些懵，点点头，带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还剩下张开羽和张氏，张氏有些不解地走到儿子身边，她一眼看出到来的两位女子满身清贵，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养出来的女子。
“开羽，她们是谁啊？”
张开羽看了一眼西厢房的窗子，闻声道：“兴许是琬琬的朋友。”
苏琬琬看着背靠房门的杨子苓，“杨小姐怎么会这么晚来我这？”
杨子苓还以为她是在问为什么要这么晚来，而不是白日来，解释道：“我被我父亲禁足了，也只有在晚上才能避开那些家丁跑出来。”
她抬手将身上的黑袍脱下，随手搭在椅背上，里面是一件藕色锦裙。
杨子苓快步走到苏琬琬身前，围着她上下打量。
“身形确实和婉清相似，应当就是你了。”
“前几日我与我朋友闹了矛盾，没想到把你牵扯进来，不小心把你送进了宫。我担心平白祸害了你，早就想出来看看，可是月牙刚开始不肯助我逃出来，今日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
确认苏琬琬身上没有什么伤，她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苏琬琬之前就猜到了自己被送进宫的原因，却没想到她这样的身份会上门道歉。
她顺着杨子苓的话道：“竟是这样。”
杨子苓有些许尴尬地笑了笑，“那昏君没对你做些什么吧？你家人可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苏琬琬与齐君赫的事情，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于是摇头，“皇上见了我便命人送我出宫了，家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苏琬琬知道杨子苓是杨首辅的爱女，即使无心趋炎附势，但是借此结下一份善缘，也是好事，日后兴许有能求援的时候。
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也无济于事。
“我既然没事，杨小姐也不必自责，”苏琬琬走到桌边，指尖碰上茶壶的提手，“小姐一路过来，可要喝口水？”
杨子苓走到桌边坐下，“也好，一路过来着实是渴了。”
杨子苓看着苏琬琬倒水的动作，手腕轻抬，动作行云流水，烛光勾勒着女子的眉眼，显得秾丽而精致。
她接过苏琬琬递过来的杯子，“你这般貌美，昏君都没有半分心思，可见确实是不近女色。”
苏琬琬在她口中听见两次“昏君”二子，虽然这里只有两人，但是她说得如此顺溜丝毫不遮掩，也是足够大胆。
苏琬琬更加明白了一点杨家的势大和齐君赫的处境。
让齐君赫杀了周崇为自己报仇，几乎显得可笑了。
苏琬琬压下心头的想法，笑道：“杨小姐说笑了。”
杨子苓将杯中的水喝完，手背搭着下颚，看向苏琬琬的眼神里面带着些新奇。
“苏琬琬，我险些害了你的性命，你却不责怪于我，如此心软可不行。在京城这些世家大族，貌美心善可活不长。”
苏琬琬回她，“我不过出生小官之家，房瓦之下唯有我与爹娘和府中下人。”她顿了一瞬，“如今爹娘早已逝去，我举目无亲，自然也少些脾气。”
杨子苓恨不得收回原来的话，“抱歉，那他们……”
她问的是张氏和张开羽两人。
“我与开羽定了亲。”
杨子苓看向苏琬琬的眼神的怜悯增加了，还未正式出阁，就住在男方家中，很容易被男方家人瞧不起而受欺辱。
“如此以来，你总是要有些自己的本钱才行。”
杨子苓站起身，抬腿走向门外，边走边道：“我既然是前来道歉的，可不会抠搜。”
她打开门，在院子喊了一声，“月牙。”
月牙从露水的屋子里走出来，身上依旧是一身黑袍。
杨子苓领着她走进苏琬琬的房间，将门关上，然后向着月牙伸手。
月牙心领神会的解下腰间的一个黑布袋，交到杨子苓的手上。
那布袋显然有些分量，压得杨子苓手下沉了一瞬。
她将布袋放在桌上，“这里是五两黄金，你不必客气好生收着，上次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在杨子苓眼里，她身边的朋友都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她与苏琬琬日后是不会再相见的。
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金子给到位，免得欠下些所谓的情分，她是个害怕麻烦的人。
苏琬琬明白了杨子苓的意思，也不再强求这一份善缘，她笑道：“好，一笔勾销。”
在京中多些银子不是坏事，她没有必要拒绝。
露水跟了自己三年，几乎是分文不要，自己也总要给她筹一份嫁妆。
杨子苓看着苏琬琬，也是笑了起来，“你好坦荡。”
将黑袍重新裹在身上，杨子苓道：“既是如此，我便走了，祝你日后过得快乐顺遂。”
月牙先一步打开门，杨子苓转身从门口离开，苏琬琬站起身，“杨小姐慢走，路上小心。”
已经是宵禁时分了，天色这般晚，两名女子在外并不安全。
杨子苓摆摆手，都没和院子里面的张氏打过招呼，径直打开大门跨过门槛，消失在院子里。
她们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来的时间不过一炷香。
苏琬琬看着桌上黑布包裹的金子，出了会神，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才回神将金子拿到里屋，压在枕头下面。
张氏从门外探头，问道：“琬琬，刚才那是那家大门大户的小姐啊？”
苏琬琬只道：“只是萍水相逢，未曾问过身世。”
听了这话，张氏就知道无论苏琬琬知不知道，自己都别想打探到什么了。
瞪了苏琬琬两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