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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师兄辛苦了。”莫川谷难得好声好气地与他打招呼。
司南柏也看出来了不对劲,毕竟这人什么时候如此恭敬地叫过自己师兄。他来回打量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厨房旁边那间紧闭的屋门上。
“还有谁来了?”司南柏越过莫川谷,直接问赵芥。
莫川谷却上前一步,偏要挡在他跟前儿,“你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司南柏干脆不与他言语纠缠,而是一把抓起他的右腕,那上面既有蛊虫的咬痕,还有被匕首划开的刀痕,总之新的叠着旧的,深浅不一。
没给他仔细端详的机会,莫川谷立刻抽回自己的手,缩进衣袖里。
司南柏还是被那伤疤刺了眼睛,咬着牙说道:
“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别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管好你自己的吧!”
莫川谷冷哼一声,待要回身去寻赵芥,却发现她已经坐在了屋檐下的旧藤椅上,闭上眼睛假寐起来,仿佛对这一切并不关心。
他只好进了厨房,还顺手关上了门,将要跟进来的司南柏堵在了外面。
等到莫川谷的饭菜烧好,仿佛被这香味吸引,西边那间屋子的房门也打开了。
韩江云和周依娆自其中先后走出来,面上皆淡淡的,看不出谈的是否愉快。然而司南柏就不一样了,看到突然出现的熟人,瞬间汗流浃背了。
“怎么了司大哥,看到我不高兴?”周依娆走上前来,语气颇为轻快。
“你觉得呢?”司南柏毫不掩饰地反问道。
“我觉得...瓶山这地方蛮好。”周依娆兀自转了话题,“山清水秀的,若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定会心情愉悦。”
“你尽管住,住好了,我送你回鹊华楼。”那人皮笑肉不笑。
周依娆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要送我回鹊华楼?再像上次一样走到一半偷偷溜走吗?”
此时莫川谷正端了一大碗红烧排骨从厨房里走出来,闻言问道:“师兄,怎么回事?上次分别明明说好你要送周姑娘回家的,怎么还中途跑了呢?这可不是你堂堂武林盟主该做的事情吧?”
“你少在这里添油加醋!”司南柏抄起一根筷子便要朝莫川谷的脑袋上敲。
赵芥在一旁刚好看到这幕,只觉得那人又不是小孩子,下意识将正在手里把玩的小石子弹了出去。
好巧不巧,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小徒弟这些日子受苦了,韩江云破天荒地也想护一护他,于是摸起手边的一只土豆也丢了出去。
于是石子打斜了筷子,筷子敲上了飞到半空中的土豆,土豆直朝莫川谷手里的排骨落了下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三样东西,莫川谷整个人简直扭成了麻花。毫无意外地,手里的碗夸嚓一下全部扣在了黄土地上...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了,片刻之后。
“啊!!!我刚从山下买的排骨!!”司南柏猛拍大腿。
赵芥倒吸一口冷气。
韩江云的双眼骤然瞪大。
周依娆也已经被这一幕惊呆了。
莫川谷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司南柏。而后干脆转身,从厨房里拿出一罐咸菜丢在桌子上。
吃不上排骨,在场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于是极其简陋的一顿饭结束得飞快,这简直是赵芥这三年来吃得最少的一次。
“咳咳。”韩江云放下饭碗清了清嗓子,而后示意莫川谷跟自己来。
回来之后难免要被师父单独训话,莫川谷虽然早就料到了,但并不情愿,只是磨磨蹭蹭地收拾着碗筷。
周依娆堂堂大小姐,自然不习惯动手,而司南柏见有人主动包揽,自然乐得清闲,于是只有赵芥帮他敛好端到厨房。
却见那人半掩了厨房的门,神神秘秘地从盖着的锅里又端出一小碗排骨,色香味俱全,还冒着热气。
“怎么还有?”赵芥没想到这人竟然一开始就私藏了一碗。
“给你留的,怕你晚上会饿。”
面对这人毫不掩饰的关心,赵芥只想拒绝,然而“你”字刚开头,就被那人抢白道:
“我得去找我师父了,去晚了他又该骂我了。”
莫川谷冲她笑笑,而后一溜烟跑出了厨房,他知道赵芥要说的不会是他想听到的,还不如干脆逃走。虽然自家师父这里,也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坐,手伸出来,我先看看你的脉象。”
看着终于肯出现的人,韩江云指指自己对面的蒲团。
“不必了吧师父,我好得很。”
莫川谷想要蒙混过去,然而还是被一把抓住了手腕,这次可不像司南柏那样容易挣脱了。
片刻之后,韩江云叹了口气。
“别这样师父,好像我快死了一样。”莫川谷打趣道。
“还有闲心开玩笑。”韩江云面色一黯,“如今运功的时候是不是会觉得心力空虚,后继不足?”
“我自小偷懒,内功本来也不怎么扎实,稍一消耗便会觉得心力不足,再正常不过了!”莫川谷妄图将这话题糊弄过去。
对面人轻哼一声,“那你说说吧,你跟赵芥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我觉得我师兄的事情好像更棘手一些,怎么样,他跟周姑娘的婚事你答应了吗?那可是你仇人的女儿啊!”
关键时刻莫川谷又想用转移矛盾的那一招,奈何韩江云绝不上套。
“他的事不急,我现在比较关心你。你应当已经知道赵芥就是燎烛了吧?燎烛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个说书先生不会不了解吧?”
见这话题非谈不可,莫川谷的神色反倒郑重起来,“我与她相处这许久,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燎烛视嗜杀成性,手上的人命成百上千,若论罪孽深重,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得过她。”韩江云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了小徒弟的心里。
莫川谷腾得站了起来,虽然尽量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汹涌,一起一伏的胸膛还是出卖了他。
“那是因为恶果!是砀夕族的秘术作祟!并非她所愿,你明明都清楚!”
“我当然清楚,可那又怎样?一句‘并非我愿’就不需要偿还了?世上哪有这么轻易的事情!”
韩江云的面色冷得骇人,这让莫川谷的心底也升起了一股寒意。若说从前对此事还存有一丝幻想,此刻终于破碎了。莫川谷强逼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说道:
“她三年前本就打算赴死了,可您偏要救了她。却并不是真的想救她,只是想用她来帮你达成目的罢了。”
“呵,你小子莫要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说的没错,但我的目的就是想要长久的太平,不仅仅是中原武林,更是天下!我要让砀夕族的威胁彻底消失,避免更多的人在两族的权力斗争中丧命,这可有错?”
面对莫川谷的指责,韩江云看上去颇为鄙夷,“而这过程中,本就会有人牺牲。三年前燎烛的死根本毫无价值,她既有心向善,倒不如为我所用,若能死得其所也算是赎罪了!”
“徒儿懂了。”莫川谷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似乎咬紧了压根,“既然总会有人牺牲,不如干脆先杀了我得了。如若不然,我活着一天便会尽力护她一天,难保不会搅了师父的大义。”
那人说罢拂袖而去,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无礼地违逆自己的师父。韩江云心中不免一凛,只觉得他这小徒弟恐怕是认了真,那事情倒有些难办了。
院子里的赵芥依旧坐在那个快散架的藤椅上,与破门而出的莫川谷对视一眼,后者原本剑拔弩张的表情瞬间松弛了下来。
赵芥起身,路过莫川谷的身边时分明感觉到了那人的心绪不宁,不过她并未停留,甚至刻意没去看他,只是走进屋子,而后随手关上了门。
“终于到我了,韩先生这一日也算是忙碌得很。”
“不及你,这一趟辛苦了。”那人已经散去了刚刚面对莫川谷时的怒气,换上一副轻松的笑脸。
赵芥懒得寒暄,直接与他说明了幽墟中遇到的情况,特别是关于大祭司的秘密。
大祭司其实是女子,韩江云确实没有想到,此刻沉思片刻,似在权衡着什么。
赵芥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面前的一支烛火,却听对面人突然问道:
“这段时日,你的心境可有变化?”
她稍一琢磨,便知那人的真正意思,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自己,是否因为莫川谷已对这红尘有所留恋。
“你放心,我这人对那些麻烦的男女之情从来无心。你若担心他,大可想办法将他留在山上,等我死了之后命悬一线自然就解了。”赵芥说得直白。
韩先生却隐隐担忧,“谷儿看上去自然随性,其实心里执拗的很,也许没那么简单。不过我会尽力而为,这不算是拆了一对眷侣吧?”
“你想多了。”赵芥说着拿起剪刀剪了烛芯,火苗左右摇摆两下瞬间立定,周围霎时间更明亮了。
“你问完我了,我倒是有一事,要问问你。”赵芥目光一转,望着那人说道。
韩江云做了个但说无妨的手势。
“你想让我杀死姜惜时,换取他口中的秘密,但同时也想借他来逼我唤醒恶果?若不是我无意中得到了骨针,不必将那禁锢完全解开,这会儿恐怕又再一次成为燎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