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闲谈和脚步回荡在通道里，一切落在耳边，只剩下模糊的嗡鸣声响。
除了四肢麻木外，姜然能感觉到的还有不属于他的气息和体温。
一股很浅淡的香气碰触过来，微痒不止停留在他的鼻尖，心底某处的柔软像是插满四月的花，清新美好，散发阵阵馥郁芬芳。
他没办法挪动脚步，或者做出反应。
段承走到他们面前，转身面向周逸：“喂，没听过闹事也得看地盘？”
周逸轻嗤一声，动着下颌关节，眼睛瞥向姜然：“下次最好别让我碰到你。”
一批人从比赛场地那边走了过来，周逸看了眼那些陌生面孔，拎包转身离开了这里。
段承想起之前，和他们学校的人在校外酒吧有过摩擦，不禁半翻着白眼：“南衡干嘛和他们约篮球赛，衡然那么大地方又不是找不到人。”
他说完看向姜然和黎今晚。
“……”
段承晃了晃手：“嗨，两位还在吗？”
黎今晚放下拦住姜然的手，稍微松了口气：“南衡不喜欢学生之间发生冲突，而且他是其他学校的人，万一闹起来对你影响不好。”
姜然缓缓点头，弯唇问着她：“你在担心我吗？”
“？”
段承轻咬后牙。
行。
是他碍事了。
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段承将纸袋伸到姜然面前：“给，你要送人家的礼物。”
那天段承出主意，说让姜然在商场吃饭的时候，找个机会去某专柜上买瓶香水，没想到姜然最后忘了礼物的事。
这礼物还是今天上午他出去顺路买的。
结果没想到，姜然来篮球馆之前又不打算带上礼物，给了他一句任谁都能感知到情绪直线下降的解释。
“她不一定来。”
那个样子的姜然，段承大概是第一次见。
他们也许因外形条件生来耀眼，受人瞩目，似乎没什么事能让他们轻易低头，把姿态放到比尘土还低的位置上。
姜然在说出那句话时，自身的光芒并不会因此黯淡，只是被阴影包裹住，短时间内没办法驱散。
所以段承带着礼物来到篮球馆，坐在黎今晚的身边。
“虽然这话应该由他来告诉你，但以他那个纠结的架势，我怕你们始终错开一步。”段承轻笑，而后难得语气正经了些，“现在的他可以为了你去做任何事，黎今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话语的含义或许会存在偏差，语气里的真诚不会。
所以在刚才他身形向前的瞬间，黎今晚下意识想到了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曾经蒋路做过类似的举动，挨了学校的处分。
那次的她已经很愧疚。
不过高中的处理方式，最坏不过是被老师训斥一顿请家长，可南衡不会容忍学生之间的冲突涉及到打架斗殴，以往发生过这样的事，最轻的处罚也会是扣学分通报全校。
虽然知道他们两个人面临的后果不一样，但黎今晚对于这两件事，感受有所不同，甚至后面这件更为强烈。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异。
段承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两人，碰了碰姜然的肩膀：“行了，我先回去了，有事需要我再给我打电话。”
“好。”
姜然抽离出一点心绪回应他，很快重新看着黎今晚的脸庞，轻轻抬手。
“那天就想给你买的礼物，但后来我忘了…”姜然垂眸，像是忘了怎样交流，话音有些不太自然，“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黎今晚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缓慢接过。
“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
“姜然。”
“嗯？”
段承的话重新响在耳边。
如同很多个转瞬即逝的思虑，那一瞬间的冲动，好像正在随之消散，宣告某些决定的终止。
黎今晚握紧礼物袋的提手，指甲轻轻嵌入皮肤。
“我想回宿舍了。”
姜然神情微愣了下，点头轻应：“好。”
后来回去的路上，他们迎面遇到了很多人。无论是熟人打着招呼，还是路过的人投来诧异的目光，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分毫。
可同样。
不受影响的还有从刚才开始，直到现在仍在沉默的氛围。
又像是昨天的情景，他们站在宿舍楼下，简单告别，不会说任何特别的话。
然后他注视着她转身，身影消失在宿舍楼里。
“黎今晚。”
风吹起他的蓬松碎发，露出完整的额角轮廓，姜然迎着暖黄路灯，眸光微亮。
某种坚定弯弯绕绕，最后还是落进眼底。
“明天晚上的篮球赛，要是我赢了。”
姜然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明明听起来散漫，又像是掺杂进了些认真：“就请我吃个饭吧。”
黎今晚停下要走的脚步，看着地面上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曾经高中有段时间，她总爱在晚自习后回家的路上，这样看着被路灯拖长的身影。那时地面的影子只有她一个人，而不是现在这样，旁边多出一道身影。
稍稍挪动一步，两道影子就可以紧靠在一起。
她现在。
该想些什么呢。
是直接说明一切转身离开，还是答应他去吃这顿饭，为这段时间画上还算圆满的句号。
又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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