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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云隐山

云隐山山路陡峭崎岖,方多病安排了人手在山下镇子里照看莲花楼和狐狸精,自己和李莲花步行上山。

“李莲花,还走得动吗,用不用我背你?”

“我哪有那么弱啊!”

“累了就歇会,我们不赶时间。”

“好。”

二人到了云居阁前。进入大门,走过小桥,推开正堂房门,漆木山的牌位供在正中。

李莲花眼含热泪,缓缓上前,一个一个地看过牌位上的字,跪下深深磕头。

方多病默默无言,陪着李莲花拜了三拜。

“师父,徒儿回来了……”话音未落,眼中泪珠已滚落而下。“我答应过你,回来时带一壶好酒,可惜,我回来的太晚了……师父,徒儿陪你喝一杯……”

“漆前辈,若您在天有灵,请保佑李相夷平安康健,长命百岁!”方多病虔诚地说道。

“下山前,师父说,不要我做什么大人物,只要我和师兄都吃好喝好,好好活着。可我那时,根本不以为然,后来死过一次才知道,师父说的都是对的。”

“所以你更要好好活着,这可是漆前辈对你最大的期许啊!”

李莲花眼波柔和似水,对着他微微一笑。

祭拜过漆木山,二人继续向南峰之巅走去,这里是芩婆的居住之地。

此处大门紧闭,方多病大声喊道:“芩前辈,晚辈天机堂方多病,和令徒李相夷一同而来,请开门一见!”

“李相夷已死了七年,你们还敢冒充他的名头!老婆子这里没什么好处,滚吧!”芩婆用内力说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师娘,是我,我回来了!”李莲花抬高声线,发出了李相夷时期的声音。

大门轰然打开,芩婆匆忙走出来,激动说道:“相夷在哪?”

“不孝徒弟,见过师娘!”李莲花按捺下激荡的情感,作了一揖。

“相夷,你的容貌怎么变化这样大?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芩婆抓住李莲花的手臂,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过他。

“芩婆婆,李相夷七年前中了碧茶之毒,普渡寺的无了大师以梵术相救,这才使得容貌身形大变。”方多病说道。

“碧茶之毒?”芩婆心疼地看着李莲花,说道:“我们屋里说话。”

方多病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大门,在屋外凉亭内等候。

前世李莲花时日无多,被自己逼着来找芩婆救命,他就是守在这里盼着好消息的。可直到李莲花死后,他和芩婆说起这件事时才知道,这救命之法其实是一命换一命,李莲花又怎么会让师娘拿命救自己呢。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万一这次还是不能用忘川花救回李莲花,那么自己也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尝试。

“这个少年是你的徒弟吗?”芩婆问道。

“师娘,他不是我的徒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李莲花说道。

“嗯,看得出,他对你很关心。”芩婆笑道:“来,坐下。你中了毒,为什么不回来找师娘呢?”

“师娘,我不孝,若不是因为我,师父也不会急火攻心、走火入魔而死,我没脸回来……”李莲花愧疚地说道。

“你这个傻孩子!你师父最喜欢的徒弟就是你了,他若知道你还活着,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呢!你和单孤刀就像我们的孩子,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哪有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不回家的道理呢?”芩婆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梵术解不了碧茶之毒,你这些年受苦了,好在师娘有办法,你的毒,师娘给你解!”

“师娘,你的办法,不过是借着你我内力同源,强行将毒吸入自己体内罢了,我再不孝,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娘舍命救我!若师娘执意如此,我只好现在就自行了断!”李莲花决绝说道。

“你这孩子,从小就脾气倔强,罢了,你不肯让我给你解毒,那就传你些内力吧,起码能帮你压制延缓毒发。”芩婆无奈说道。

“好,谢谢师娘!”李莲花说道。

“相夷啊,我已经老了,你师父和师兄都不在了,现在师娘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芩婆说道。

“师娘,我会努力活着,好好孝敬师娘!”李莲花红着眼圈说道,他没有提起单孤刀,何必让师娘徒增烦恼呢。

“傻孩子,只要你好好的,师娘就放心了。”芩婆慈爱地说道。

李莲花来寻方多病。

方多病望着他,问道:“心结解开了吗?”

“嗯,小宝,谢谢你!”李莲花微笑说道。

“谢就不用了,上辈子你在这里给我熬了粥,味道还挺让人怀念的,要不再给我做一回吧?”方多病笑容灿烂地说道。

“好,我这就给你做,等着。”李莲花笑道,转身走了。

方多病目送他离开,自己进屋去找芩婆。

“芩婆婆,我有一事相求!”方多病说道。

“方少侠有何事,但说无妨。”芩婆说道。

“关于李相夷是南胤皇族后人之事,请您切勿告诉任何人,包括李相夷在内!这关系到他的性命安危!”方多病郑重说道。

“你怎会知道此事?”芩婆吃惊地问道。

“个中缘由,我确实不好说明,但是请您相信,我所求之事,都是为了李相夷能平安活着!”方多病诚恳说道。

“相夷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答应你就是。”芩婆说道。

“他说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是真的吗?”方多病笑逐颜开。

“自然是真的,他方才亲口说的。”芩婆被方多病逗笑了。

“谢谢芩婆婆!”方多病作了个揖,喜滋滋地想道:“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亲口说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一时高兴,蹦蹦跳跳地去找李莲花。

“方小宝,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高兴成这样?”李莲花正在熬粥,听到声音,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面颊红润,嘴角咧开,都快要乐成了一朵花。

“没什么,就是觉得开心!”方多病笑眯眯地说道。

“粥还没熬好呢。”李莲花心情也很愉悦,含笑说道。

“不急,我在这等着,都能闻到香味了。”方多病说道。

李莲花熬好了粥,方多病又做了几个菜,请来芩婆一起吃。三人围坐桌前,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看看锋芒内敛、温润舒朗的李相夷,再看看活泼开朗、酷似相夷当年的方多病,芩婆只觉得欣慰不已。

云隐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与师娘相见,李莲花心情很好。方多病不想破坏这种氛围,直到第二天,才带他来看单孤刀藏在枕套里的箱子。

轻松打开箱子机关,方多病把里面的书信等物一一拿出来给李莲花看过。

“看这些字迹,师兄未下山之前就在谋划寻找业火痋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南胤人接上了头,他隐藏得这样好,我和师父师娘竟都未曾察觉。”李莲花说道。

“有心算无心,你们自然难以察觉。”方多病说道:“就算他谋划得再久,现在还不是一枚罗摩天冰都没拿到,他想要的,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小宝,这些信件就放回原处吧,单孤刀是宣妃和芳玑王后人之事,不可传扬出去,你毕竟是他的儿子,若被朝廷知道,会很麻烦。我们还是要尽早阻止单孤刀,以绝后患。”李莲花神情严肃地说道。

“别担心,笛飞声出关之前,金鸳盟蛰伏,万圣道也一直以正道面目示人。现在先机掌握在我们手里。”方多病说道:“何况我还需要尽量多的时间……”

“需要时间做什么?”李莲花问道。

“需要时间练功啊!”方多病笑道,心里想着:“扬州慢练成需要时间,救你,必得万无一失才好。”

方多病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前世李莲花很多事情要瞒着自己,不是不信任也并非不关心,恰恰相反,是因为太过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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