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寿宫里,德嘉太后正被底下坐着的几个小辈哄得眉开眼笑。眼见着云染跟着卉香进来,眉眼间愈发慈爱。
“声声来啦!快进来!”
声声是云染的小字,是于氏当初怀身子的时候给云染起的。只不过到后来,叫她小字的人几乎没有了。
这会儿德嘉太后唤云染的小字,就显得格外亲昵。
云染赶紧迎上去行了个大礼。
“韶和给太后娘娘祝寿,祝太后娘娘安康长寿吉祥如意!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德嘉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瞧瞧这小嘴甜的!”
“快起来!赐座!”
云染环视了一圈,又福了福身子。
“韶和给皇后娘娘,柔妃娘娘请安。”
她这一拜,动作挑不出半分错处,音色又柔和,皇后与德嘉太后对视了一眼,赶紧笑着让起了身。
韶和郡主是谁?那可是比起宫里的公主还要得太后宠爱的姑娘。
都是人精,哪个不会顺着来。
“母后瞧瞧,声声这孩子也太规矩了!”
丫鬟已经搬来了座椅,云染却没坐下。
一抬手,从小桃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桃木盒子。
盒子打开,她从中取出一幅卷轴来。
“韶和拙艺,还请太后娘娘不要嫌弃。”
卷轴打开,是一副手绣的百寿图。图中央的仙鹤栩栩如生,格外生动。
德嘉太后瞬时亮了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这是你亲手绣的?”
云染屈膝点头,“还望太后娘娘喜欢。”
这幅手绣一打开,莫说德嘉太后,就连皇后和柔妃都颇为惊讶。
这绣工,就是宫里技艺精湛的绣师怕是也要绣上三四个月。
眼下云染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自己绣出来,可见是花了功夫的。
对此一众反应,云染心下十分满意。
大君朝的太后娘娘,想要什么得不到。她送什么都会被比了下去。
可心意不一样,纵使别人的奇珍异宝再难得,对于德嘉太后来说,也都是唾手可得的。
这一步棋,她下得极好。
这大腿,眼下看着,她抱得更稳了些。
*
钦和殿内,男丁女眷都已经按照座位入席,最上首坐着的是今日的寿星德嘉太后,一旁,是当今圣上仁华帝。
仁华帝的右后方,是皇后怀氏。
云染的位置原本应该随着侯府女眷一起,但因着她身份特殊,便坐的靠前了些。
她偏首,正巧与身侧人看过来的目光撞到一起。
是明智长公主,傅嘉怡。
先帝在时,妃嫔不少,可相比起来,子嗣却有些薄弱。一共三子一女,生母还都是位份高的娘娘。若说背地里没有一点蹊跷,云染是不信的。
眼前的明智长公主生母是齐妃,就是如今的齐太妃。因着齐太妃与德嘉太后交好,这才在先帝驾崩之后留在了后宫里颐养天年。
另一位当年飞扬跋扈的贵妃娘娘,如今还在给她最爱的先皇守陵呢。
明智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想要过得好,她们母女便要在德嘉太后的蒙荫下老老实实。所以,面对云染,明智也格外和善。
“久未见郡主,倒是瞧着越来越水嫩了。”
场面话,云染比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说。
这会儿听到明智的奉承,她只浅浅一笑,瞧着格外温柔。
“长公主说笑了,您才是闭月羞花,瞧着您如今气色越来越好才着实让人羡慕。”
云染这话算是说到了明智的心尖上。
她前年下嫁给了将军府的次子凌风,虽不是长子,可却十分有为。后院里就她一个不说,且夫妻生活上,对她也很是体贴。比起旁的,她确实更想让人羡煞她眼下的生活。
皇亲国戚多了去,但是嫁的这般顺心顺意的,可不多。
就连那前朝长公主的驸马爷,不也是明里暗里养着好几个。
寒暄几句,云染把目光落在侍女送来的餐食上。随即,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头。
这两道竟然都是甜食。
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能挑食。
倒是小桃,适时扯了扯她的袖口。
“郡主。”
云染垂眼,小桃递给了她几颗酸梅。
也幸亏小桃是个贴心的,能中和一下嘴里的甜味。
对于这种场合,云染一向是鲜少出风头的,爱谁表演什么就表演什么,管她是想要吸引哪位贵人的目光。她只想要德嘉太后的庇护,只要德嘉太后一日还在,她便会一日因着于氏关照自己。
心里这般想着,云染手上的动作就没停。新的菜肴已经送了上来,身边小丫鬟剥虾布菜的速度,显然已经有点供不应求了……
与此同时,睿王傅泽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歌舞。
千篇一律,没点新意。
可今日是母后的寿辰,他再混也不能一走了之。正压着心底的躁意,身旁却有人没有眼色的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阖了一下眸子,才偏过头去看对方。
“二哥有话不妨直说。”
动手动脚的,什么规矩!
傅垣被噎得一瞬差点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就傅泽这混账玩意,还敢和他提什么规矩?
满朝文武,有说他一句好话的吗?
可眼下,不是他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现在就是卧薪尝胆,早晚有一天,他得让天下人知道,大君朝的傅,是他傅垣的傅。
傅泽向来是不把傅垣放在眼里的。
当初先帝在的时候是这样,如今他的母妃段贵妃都被支到西郊守陵去了,他更是这样。
反正,挡他路的,不管是人是神,都没有好下场。
傅垣低咳了一声,“听说三弟府上前两日又抬出来了一位姑娘?”
又?
这个又字他自觉用得很好,反正都是大家传的,可不是他造谣。
傅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就跟看街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怎么?二哥想要?”
傅垣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憋死。
他发誓,要不是因为如今场合不合适,他非得揍他!
对!揍得他娘都不认识!
可眼下,他只咬着后槽牙笑了笑,“三弟说什么笑话,二哥只好心提醒你,莫要太张扬了,小心惹得圣上不满。”
见傅垣朝上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傅泽也抬眼看过去。
正巧,和仁华帝的目光撞到一起。
波澜不惊的,他又收回视线。
“二哥先关心好自己吧。昨儿我还听人说,二哥在安长街西边的铺子叫人给砸了去。”
听着傅泽啧啧的声音,又见那他双墨黑的眸子里透着几分讥讽,傅垣真的要被气死了。
就这么个玩意,父皇当初竟然先封他亲王!
这是个什么玩意啊!狗都不稀得搭理他!
偏偏就是这个狗不理的玩意,说话净往他痛处戳。
大君朝明面上是不允许皇家人经商的,他便偷偷的差人用旁人的名义经营了不少买卖。安长街西边的铺子是他上月才盘下来的,也不知怎的,前两日竟被人给砸了去。
砸了就算了,掌柜的竟然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砸店人的脸都没看清!
他这两日正在气头上,大家虽都是背地里的营生,可心知肚明都是谁的产业。他倒是非得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敢砸他平王府的铺子!
思及此处,他又皱眉看了看身边正在悠闲剥松子的傅泽。
不会就是这个狗不理搞的鬼吧?
也是个没出息的,这破松子有什么可吃的,还自己剥!
也不嫌手疼!
倒是傅泽,没再理会身边的傅垣。
抖了抖手上的松子壳,他兴味索然的环视了一下殿里的一众面孔。
视线转了一圈,正好落在斜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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