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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周过去,上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你迎来了新的周六。
真理和木乃伊兽和好以后,虽然相处模式仍然延续从前,但你觉得木乃伊兽变得坦率了许多,也不怎么跟你(和另两位男生)较劲了。这也许就是成年的醍醐味吧。
你一边感叹,一边看向真理展示出的电子相框。
事情的起因是咲嘲讽真理没有童年,说她“不是正常儿童”。
……于是就变成你和真理展示童年照片给咲。你只是单纯想要分享快乐,而且还特意找赤红冲击帮忙,精心准备了照片;真理嘛……动机就不得而知了。考虑到咲的成长环境,他没有机会留下那样的照片,所以他在这个活动中参与度不高。
“这个是我三岁那年的照片。”照片上的小真理笑得毫无感情,深刻展现皮笑肉不笑的真谛。“请了摄影团队到家里拍的。”
“扑哧”。
真理:?
深见卓真,嘲笑小女孩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但是照片上的真理真的,出奇地戳你笑点。那嘴角,明明在笑,却是向下的弧度……你甚至品出一点点不情愿。
你本来想笑得放肆一些,但你几乎是下意识抑制住了自己。那是嘲笑,你不能对别人做那种事,尤其这个“别人”还是真理。
所以你硬是将气流导向了鼻腔,食指曲起来挡在气流的出口,露出内敛的笑容。你的笑实在太低调啦,低调到不仅仅是真理,连划水的咲都被你的低调吸引注意力,对你发出疑问:“卓真你干嘛呢?”
“我……”你笑得停不下来,“觉得……太……好玩了。”
真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哭笑不得:“深见,过分了哦。”
最后一张展示出来的相片,刚出生的真理躺在保温箱当中。“然后就这样,结束。”真理展示完324张过去的相片,关闭电子相框、倒扣到桌子上。“考虑到某些人非要见证‘正常儿童的成长历程’,我已经极力缩减了展示内容,其他一千多张关于我‘非正常’的‘奢侈生活’的相片就不再展现。谢谢深见同学的倾情帮助,以及某人的无所事事。”
被唤作“某人”的咲冷哼一声,抱臂缩进真理奢侈家里的奢侈的沙发,不言不语。
你虽然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但可以推测到两人又对什么话题产生了激烈的争吵。
“所以不正常的儿童说的其实是你自己吧,数码世界的浪客先生。”真理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对好心收留你的人恶语相向实在是令人心寒哦。”
咲从齿缝当中挤出句子:“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戳中某些没有童年的女人的痛点了吧。在这混凝土森林里成长的孩子当然就是这样小心眼斤斤计较没!办!法!的啦。”
“你再讲一遍试试?”
“我讲就讲谁怕谁啊?你小心眼脾气大高高在上仗势欺人,我哪句话讲错了你指出来呀。”
诶呀,不要吵架。你看看剑拔弩张的两边。吵得真激烈,但是你要先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完成。于是你首先举起了一本写真集。
“这是,我……去年拍的写真。”你翻开了第一页,并按照自己的思路发挥,“这一页是我,然后是下一页,也是我……”
这样下去,你可能要说三十七句“这是我”。真理和咲很快停下嘴仗,默契地阻止你念经,并将你的展示环节改成了大家自由翻看你带来的相片。
“这可正常多了。”咲斜睨一眼真理,并对写真集里一张你穿着水手服的相片发表不怎么礼貌的嘲笑。不,水手服一点也不幼稚,那可是海上男儿的本色啊!而且你们本来就是小孩子耶。你耸耸肩,还是决定不去反驳,不懂的人就是不懂,说再多也没用,哼。
但是接下来连续七页都是你穿不同款式水手服的照片……“深见,你还真的蛮喜欢大海的。”真理挂着黑线意识到,这几张照片不仅仅水手服款式不同,背景的海岸角度也略有区别,这是实景拍摄。“你带着这么多衣服去拍外景,是有摄影师跟着吗?”
你想了想,当时是赤红冲击帮你拍的照片,你还感叹了一番人工智能的先进,连这个都能代劳,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感叹的是赤红冲击的审美和摄影技术。
“赤红冲击……叔叔,可真是全能型人才。”真理犹豫着给赤红冲击加了敬语,“这个照片上,阿姨好像在诶。”她举起一张相片,上面是还不到三岁的你坐在爸爸怀里,旁边是你的妈妈。
那也是赤红冲击的作品,妈妈拜托他做的家庭合影,看起来像是妈妈就在你身边一样,你甚至能从照片上的妈妈眼中看出深情,她就那样望着你,但你却在看着镜头,因为照相时你的身旁可只有爸爸一个人。
你向真理解释了照片的来源。“这是我们家唯一一张全家人一起的照片,虽然妈妈是合成上去的。”你补充,并气愤地发现照片上的爸爸好像没睁眼。这样的照片怎么能挂在家里七年多的,你居然都没发现!
真理总感觉你这话味儿不太对,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卓真小时候很可爱呢。这张的你……呃。在干什么??”她举起你刚出生时候的相片,小小的你躺在……赤红冲击的后座上,被爸爸的一件旧外套裹住身体,正在试图抓住一根从座椅后伸出的机械臂,那是赤红冲击的扩展肢。
你有些尴尬:“爸爸的解释是‘我没法解释’,赤红冲击说他拍这张照片的理由是‘你太可爱了’,没人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特别的情况。”照片是刚刚洗出来的,之前没有洗相片时,赤红冲击就把这张图片保存在他的记忆模块里整整十年,天啊,有点羞耻。
后面还有一堆赤红冲击偷拍的你,不用问,每一张都从最佳的角度抓拍到了最可爱的深见卓真。你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结果越看越觉得不好意思,脸上烧了起来。
咲……咲有点沉默。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你的相片。沉默良久,咲看着相片中的海滩与浪潮,向你发问:“卓真,你好像很喜欢这片海滩啊。”
是这样没错,你从有记忆起,爸爸就会带着你到那片无人海滩玩水堆沙子。说起来……
“……啊!”你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赤红冲击……”
咲被你跳跃的思维惊到了:“你在海里见过他?”
“不是,我是说,”你从相片堆里寻找,果然翻出那张你想找的相片,“你看。”
“小婴儿的你,躺在沙滩椅上,睡觉?”咲扫了一眼你手中的相片,并不知其所以然。
“是我,但是这张相片是赤红冲击拍的。”相片的角度证明,拍摄者离你很近,“那天他也在。虽然我记不清楚,但是我……”你不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记得一种熟悉的触感,赤红冲击曾经用指关节轻轻触碰过那里,就在相片上的那一天。
那是片无人的海滩,那时候你又不很记事,所以他才会放心变成机器人形态来陪你玩。原来你们很早以前就见过了,难怪你每每见到赤红冲击的人形态,都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但你又想起来非常羞耻的事情:“我……我好像,还叫过他‘妈妈’。就在那天。”你还记得自己在赤红冲击的掌心匍匐前行,用尽全力向他大喊“妈妈”的场景。真是往事不堪回首,说多了都是泪啊。
真理尽了淑女的义务,没有当你的面笑话你。但是咲却反常,他居然也没有一点嘲笑你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盯着背景里的海岸。
他在想什么呢?你有点奇怪,但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你和真理整理好相片后,彼此道别。你乘上赤红冲击,从真理家的庄园离开,返回自宅;真理则将照片带回自己房间归位,并催促咲赶紧回去。“看够多了吧?我们很正常吧?”她双击自己电脑上名为“数码大门”的应用程序,示意咲通过出现在电脑前的大门。
但咲只是默不作声,通过真理为他开启的大门,甚至没有用不忿的眼神回瞪真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理腹诽。
真理的大门,衔接着现实世界的真理家和数码世界的黑暗古堡。没了贝希摩斯的诅咒,古堡成了舒适安逸的住宅,换句话说就是沦为了咲的居所。真理和咲算得上是不见面的邻居了。
咲通过大门,出现在自己床的正上方,在重力作用下狠狠摔进羽绒床铺当中。他并无所谓,干脆展成个“大”字躺在床里,侧过脸来闭上双眼。
别西卜兽现在在干嘛呢,是不是又不在家。
“别西卜兽?搭档?老爹?……爸爸!”
虽然扯着嗓子喊了两句,但没人理他,看来别西卜兽真的不在。咲翻过身将脸蒙在被子里。
某人的足音回荡在走廊中,然后是推门而入,让咲警觉地坐起身来。然而,不等他动作,一个带着芬芳的身形投入他怀中:“咲!你怎么在这儿呀,很高兴见到你!”
……是源啊。是源啊!
咲一个激灵,红着脸推开了长发的男孩:“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我家!”
源眨眨眼,大大的眼睛充斥着火彩,仿若紫水晶般晶莹。“这里是黑暗古堡,有那个叫,诅咒的东西对吧。”那天他换到咲的角色以后,对无果的古堡历险意犹未尽,于是选择今天拖着搭档故地重游,好巧不巧遇到了咲。
咲摸摸后脑,组织语言:“老黄历了吧……贝希摩斯让别西卜兽驯服以后,这地方就啥事情也没发生过,你来晚了。现在除了我住在这里以外,连个别的人影也没有。”这话说的没错,因为别西卜兽也三天两头不着家,也许这里就不是他家,只是他用这个地方安置他没什么用的搭档而已。
源眼睛里的火彩肉眼可见消失了许多。小伙儿一看心上人流露失望之情,立马来了劲:“不过啊!你要想参观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他翻身下床,“我家啊,可是有……”
呃。除了老古董破家具以外,他好像真的没什么好炫耀的。
“有地下室!”源却对地表建筑表现得兴致缺缺,坐起来拉住咲,一口一个地下室,“那天,我听见地下室有声音,还有震动。那里面有什么啊?我想去看!”
地下室……咲从自己脑子里找出正确的记忆,顺着捋了一遍。啊,那个好像——
“那就是贝希摩斯啊。它好像对驾驶者的意识有影响。先前的探险者意志力不够强大,反过来受到机车的奴役,被狂暴的意识驱使着攻击我们。”咲灵光一现,“那个数码兽好像是钢铁都市的某个数码兽,驾驶着贝希摩斯从地下室破门而出,向着二楼而来……不过,别西卜兽及时赶到,救了我和真理。”
源听得聚精会神。他非常主动地站起身、靠到咲的近前、与沉浸在回忆中没有注意现实的咲十指相扣,并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也不是我在夸耀,但是别西卜兽就是那么强啦。究极体,意志坚定,乘上贝希摩斯以后不为它所迷惑,成为驯服它的主人,真的是……呃。呃呃。这是,你的手??”咲终于意识到指尖又软又白的是什么东西,忙甩开源的手。
源认真地说:“你和卓真都好奇怪,这个可是友谊的证明诶。”
虽然很想牵着源的手,但不应该这样牵。那可是作弊一样的行为啊,就好像玩电子游戏,刚刚进入新手村、就靠金手指进入魔王神殿打败最终boss一样的作弊行为啊!他绝对不容许自己利用源的天真。他坚定地拒绝了。
源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于是双手挽上了咲的左臂。呜啊,更近了更近了——那股若隐若现的香气再次出现!啊。咲猜测自己的脸应该已经红得快滴血了。
源打定主意要去地下室,虽然贝希摩斯已经被别西卜兽骑出去,他想听的引擎轰鸣声已经消失,但咲还是决定答应下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起码也算这里的半个主人,尽一下地主之谊是应该的,更何况他实在无法拒绝眼睛会闪光的源。
两个男孩子来到一楼,正好遇见飞虫兽在地下室门前若有所思。贝希摩斯比较暴力,上次撞破的门不太好修,别西卜兽就把木板拆下来放在一侧。不过飞虫兽在意的并非是破损的门板,而是门上的图案。
“圆,六芒星,还有……”学者研究着古老的花纹,“……不祥的预感。我喜欢。”
咲跟你一样,觉得这家伙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飞虫兽还把他甩到别西卜兽怀里,什么人啊。咲不太想搭理他。
不过源倒是非常喜欢自己的搭档,他非常熟稔地抱上对方的腰,然后拨拉几下他背后的虫翅,好家伙,这是他们间的问候方式吗,过分亲昵了。
“不要妨碍我,我在进行一项非常重要的……研究。”飞虫兽单手托腮(就当他有)、尽力凑近花纹,另一只手很不客气地打发源去另一边找同龄小朋友玩。
怎么着,那肯定得是咲来温柔体贴一波了。于是,他拉着源去了地下室,无视掉潜心研究学术的飞虫兽。
地下室很黑,但好在可以点灯。燃起四面墙上的烛灯,咲熄灭火柴,转过身向源介绍地下室:空荡荡的房间,四面墙壁裸露土面,地面倒是经过硬化,但也破破烂烂的。这些破损估计都与贝希摩斯有关,咲不多做猜测也能料到。
地上还有一些东西……一些,纹路?咲在这住了两年多了,也没琢磨出来这是干嘛使的。
源倒是兴致勃勃,非要弄明白花纹的用途,匍匐在地上左摸摸右摸摸。咲刚想提醒他地上有碎石子、可能会划伤他,源就弄伤了左手食指,一滴血顺着他的指尖流下,落到纹路当中。
咲本想发挥男友(待定)力,为源包扎,但不等他有所动作,一道光束便自花纹中绽放,充斥了了两个孩子的视野。
回过神来,咲就已经站在一片混沌的黑暗空间当中了。
他的眼前漂浮着一块电子屏,三个滑动选择框标识出“2021年10月30日”,这是今天的日期。咲试着划了划,不能向未来的日期滑动,从前的日期虽然可以滑动,但无法固定,会跳回到今天。
这是啥玩意。咲挠头不解。
“你划到的数字,跟刚刚显示的不一样。”啊,源也在。他凑到咲身边,也操作起电子屏来,“你看,这些都是灰色的,一开始的是白的。”他滑动一番,2021年10月份的部分日期是灰的,但也有白色部分,比如上周六。源将日期调整到2021年10月23日,界面上弹出“确认”按钮,不等咲犹豫,他就按下了“确认”。
又是一阵光芒闪烁,再度回转过意识,两个孩子出现在了一处商厦当中。
咲意识到这里是上周末带着你来到的商厦,而且他发现在不远处的货架,有另一个自己在跟你盘算怎么用一千五百块买下一万块的礼物。
他瞬间理解那个电子屏上显示的日期代表什么了。咲立刻推着身旁的暗恋对象离开,避免他知道这段蹩脚的经历。
“是上周来过的商厦啊,好厉害!”源举着电子屏回身道,“这个电子屏可以带我们回到过去?我看到上周的你和卓真啦。你们是在商量送给我巧克力吗?我好高兴啊,谢谢你们!”
啊啊,他都听见了。咲欲哭无泪。
但是这块电子屏的力量着实神奇。在一侧的休息区坐定,咲研究起电子屏的用途。回到过去……他的过去?芜湖?
咲忽然计上心头。
“……源同学,你带手机了吗?”
“嗯。在这里。”源取出手机。
鉴于咲在现实世界人际关系匮乏,他没有手机,但他需要一部具有拍摄功能的电子设备,用以回到过去、拍摄下自己才是正常儿童模范的证明。
向源说明自己的意图后,他果然爽快地借出了手机,没有上锁,咲自然又是狠狠地忸怩了一把,红着脸将手机交还给源,告诉他只要帮忙拍照即可。
接下来,咲翻动电子屏,不管怎么样,先随便找一个从前的日子再说。咲住在数码世界,对现实世界的时间度量并不敏感,只是简单估计了大致的时间区间,然后带着源来到了从前。
仍然是危机四伏的黑暗荒原,但咲认得出来,此刻并非当下,而是数年以前。
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他的搭档又在做什么呢?咲将年份设置在2015年,那时候他才四岁多一点,和搭档相遇也才一年而已……不,那时候他们好像还不是搭档,而且那时候的咲还是个幼儿。那时的咲可以说是个真正的拖油瓶。
而那时候,别西卜兽还是完全体,面貌看来比起究极体形态要年轻,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面罩、头巾上坠着宝石、衣着白袍,斗篷内侧密密麻麻贴满符文,也没有双枪,而是凭着一刃打神鞭作战。
这样姿态的的巴尔兽,出现在咲的视野内。与源一同找到石柱作为掩体,咲仔细观察搭档过去的姿态。
……然后看到了自己。
小屁孩哪里懂什么战士的觉悟,他只是想要变得酷炫而已。拽着巴尔兽的长袖,四岁儿迫切想要学会用打神鞭制裁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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