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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并肩走在街上,一路都还算和谐,除了卫明言时不时的殷勤投喂外,此次微服视察十分顺利。
若是忽略安置点的草棚,城中与平日并无太大差别,一切都井然有序。姜小寇对此很是满意,心里那簇怎么都浇不灭的火苗总算熄灭。
心情稍稍转好,她对卫明言的行为也没那么反感了,甚至难得地享受起来,毕竟这种待遇放在以往,那可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虽然天气阴冷,但有美人在侧尽心服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姜小寇这般想着,嘴角微微扬起,视察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
四人就这么在街上慢悠悠晃着,两炷香的功夫才走出城门,可眼前的景象却叫她笑容尽失。
大批灾民衣衫单薄,浑身脏乱,三三两两依偎在城墙角取暖,有的还一直咳嗽着,听声音好像随时都要厥过去。
她顺着城墙脚下走过去,越看越是心惊,灾民们也满眼警惕地望着她,抱紧手里仅有的口粮随时准备逃跑。
姜小寇走到队伍末尾,将手里的小食递给抱着孩子的母亲:“放心,我们不是来赶人的,先让孩子吃点东西吧。”
衣衫褴褛的妇人抬眼盯着她,终是抵不过怀中孩子渴望的眼神,将信将疑地接过小食:“多谢姑娘。”
“你也吃一些吧,这样才有力气保护孩子。”
跟在她身旁的卫明言见状,立马打开食盒将食物挨个分了出去:“大家别急,都有都有。”
灾民们听到有吃的,纷纷挤向队队伍末端,墨九赶忙上前帮忙,白尘则迅速挡在姜小寇身前,将灾民们隔绝在外。
姜小寇看着大家如此心急,火气蹭蹭直冒:“这里是何人管辖?为何一个官员都没有?”
白尘赶忙回身解释:“国主,此处两地交界,无人管辖。”
姜小寇冷声嗤道:“交界所以不管?还真是个极好的理由。”
此刻,灾民们得了吃食纷纷安静下来,有几名衣着还算考究的女子上前致谢,其中一位年龄稍长的女子诉苦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逃难时听说此处有官府收留我们,便匆匆赶了来。”
“哪知到了城门口却被官兵们拦住,说我们没有路引不能进城,还说城内的草棚已经收满了人不能再进,让我们去别的地方瞧瞧。”
“是啊,那官兵可凶了,还说有什么大人物在城中,我们得罪不起。”旁边一年轻女子附和。
姜小寇装作不解,连忙追问:“我方才走来确实见城中草棚有不少灾民,听说相邻县城也有官府安置处,你们为何不去哪儿看看?”
“唉,我们要是寻得到住处,哪里还用在这儿挨饿受冻?”
年长的女子拦下身后冲动的姐妹,好心劝道:“姑娘,我见你年轻又是个好人,便提醒你一句,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你以后出门记得多带几个护卫防身,夫郎再好终是没法保护你啊。”
站在一旁的墨九听到这话,连忙撇清关系:“我是公子的徒弟,可不是夫郎。”
白尘则侧身露出背后的双弯匕,一言不发。
卫明言见气氛尴尬,急忙从背篓里拿出常用药包:“多谢大娘提醒,这是刚从药铺抓来的驱寒药材,您拿好,可千万别冻着了。”
说着,他让墨九把药材分给其他人,回身对着姜小寇道:“妻主,她们留在这儿终归不是办法,不如先带她们进城中安置,再去这临县看看?”
姜小寇点头应声:“说得不错。白尘,去把守城的人叫来带她们进去。”
“是,国主。”
白尘倏地跃上城墙,看呆了一众灾民,竟有男子会武!
霎时间,灾民们对姜小寇的身份议论纷纷,好在守城官差很快赶来将他们带进了城,她的微服巡查这才得以继续进行。
半刻后,四人顺利来到临县衙门。
望着空无一人的县衙大门,姜小寇沉声命令:“白尘,敲鼓。”
咚咚咚——鼓声响了许久,衙门内始终无人应答。
姜小寇彻底没了耐心,抄起鼓锤狠狠砸向大门,还是没人回应。
“白尘,去里面开门。”她今日倒要看看,这县衙里的人都在忙什么!
“是,国主。”
眨眼的功夫,衙门大开,白尘指着右侧连廊道:“国主,声音似是从堂后传来的,要不要我把人给您抓来?”
“不必,抓来就没意思了。”
姜小寇冷笑一声,快步走向声音源头,单脚踹开房门:“美酒美人相伴,大人真是好不快活,这等好事怎么不叫我一起?”
歌舞声骤停,小倌们纷纷退让,仰躺在榻的县令因被人扰了乐趣,横声大吼:“是谁打扰老娘——”
剩下半句话,在她睁眼看清来人后瞬间消失在唇边。
国主来了?她揉揉眼再次看向前方,这样貌确实是临县医馆的卫公子,还有旁边随行男子的武器……
真是国主!
县令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连磕头求饶:“国主饶命,国主饶命,是下官有眼无珠怠慢了国主,下官知错!”
姜小寇扫过屋内打扮清凉的男子,含笑上前:“大人真是好福气,竟能将祥松阁的人请到县衙来,不知你这兜里的银子还够不够花?”
“国主饶命,下官知错!”县令当场跪地抖成筛糠,涕泪横流。
姜小寇挥手让白尘叫来衙内差役,靠在门框上悠悠反问:“哦,你犯了什么错?”
县令踉踉跄跄跪爬至她脚下,慌忙表态:“下官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在白日饮酒作乐,下官这就去处理公务。”
“就这些?”
简简单单的追问在头顶响起,县令擦擦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想到那人的交代,战战兢兢推脱道:“国主明鉴,下官并未拿到赈灾银两,就算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啊!”
说完,她试探着抬眼一望,发现姜小寇正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些小倌,凤眸暗得辨不清神色。
“国主息怒,下官这就拿出自己的银子帮忙赈灾!”
姜小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轻嗤道:“县令还真是大方,既如此,那便把你这官帽也一并脱了吧。”
“下官冤枉,求国主明鉴呐!”
县令一边叩首含冤,一边扒着她的皮靴哭诉:“国主,不止我一人没有拿到赈灾银两,周边县衙也是一样,您要是现在派人去看,她们定与下官一样荒唐。”
“没有银两,下官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有心无力?看祥松阁的小倌就有心有力了?”姜小寇厉声大呵,唤来衙内差役命令,“把他给我押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是,国主。”差役们齐声应答,捆人的动作很是干脆,生怕慢了半点就被视作同党。
“白尘,去把濂溪叫来,务必让她查清此事,把银两给我找出来。”
“是,国主。”
姜小寇扫过屋内剩下的小倌,大手一挥:“把这些人也押进牢里,等候发落。”
语毕,她拉来屋内木椅坐在院中,等待濂溪赶来审问这些人。
两个时辰后,她拿着县令笔下的雪松回到小院,脸色差到极点。
又是雪松,为何她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姜小寇举起那张纸前后翻动,捂着脑袋冥思苦想应是怎么都记不起来,这标记到底是什么意思?
“国主,忙了一日,明言扶您去榻上歇歇吧。”
卫明言站在她身旁轻轻捶着肩:“如今有濂溪大人调查,事情定能很快解决,眼下灾情已经得到控制,国主不必太过忧心。”
姜小寇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烦了。
她起身绕开卫明言,将雪松放进书桌密格内,对着窗外叫来白尘:“告诉濂溪,再从国库中调些银两用于赈灾,一定要安置好灾民,控制住被淹的范围,防止疫病出现。”
“让颜慎继续在暗中调查,若有需要你便去帮帮他。”
白尘应声答完,倏地从窗口跃出。
“姐,我听说今年秋汛淹了不少地方,好些灾民都进了城,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吩咐。”
姜小函领着阿澄走进屋内,看向卫明言揶揄道:“虽然我没有姐夫善解人意,但监督那些官员绝对不再话下,保证给你把事情办得稳稳当当!”
姜小寇见她走来,暗嘲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
眼下濂溪一人处理灾情难免有疏漏之处,让她这个安庆王去坐镇再合适不过,如此,颜慎也能全心调查祥松阁,尽早查出新线索。
姜小寇抬头扫了眼阿澄,失笑道:“你舍得让阿澄跟你一起去吃苦?”
“姐,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阿澄善良又聪慧,要不是他劝我,今日我才懒得来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最麻烦。”
她揽过阿澄亲了一口,歪头催促:“姐,你到底要不要我帮忙?不要的话我可就自己快活去了。”
“要,怎么不要。你难得主动一回,我哪有不用的道理?”
姜小寇上前拍拍阿澄的肩,夸道:“当日我果然没选错人,谢谢阿澄了。”
“阿澄不敢,该是阿澄叩谢国主。若没有您,阿澄只怕又要露宿街头,哪能重获自由还嫁了这么好的妻主,多谢国主!”
少年作势要跪,胳膊却被两道力量同时抬起。
“行了,要谢就谢她,我可什么都没做。”姜小寇摆摆手,“安庆王,赈灾之事便全权交由你负责,记得每日回小院当面与我汇报。”
“是,国主,我这就去。”姜小函拉着阿澄,大步迈出小院。
屋内恢复宁静,卫明言迎上前刚要开口,却被姜小寇生生略过,连半点眼神都不曾停留,积攒几日的委屈终于爆发,泪水无声落下。
可当他抬头望向窗边那疲惫的身影时才发现,如今众人为灾情之事焦头烂额,国主还要防范赤云叛徒的侵扰,这两样他都帮不上什么忙,而整座小院里,不开医馆的他偏偏是最空闲的那一个。
卫明言站在原地等了半晌,见她真不打算理会自己,匆匆对着窗口那道背影躬身行礼,而后强忍着泪水默默跨出房间。
待回到隔壁,他终于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但想到两人仅一墙之隔,他又连忙双手捂住口鼻,躲进床帐内独自消解。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太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