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埠仁现今已被官家开恩,封了个中散大夫的寄禄官,只领薪俸,无差使,无职权。
天章阁待制徐远通过国舅李梅庭,表示有意与吕埠仁结亲家。意思就是,徐嫣昱要嫁给吕正。
吕媄娘同林氏道,“我曾与徐嫣昱有一面之缘,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位姑娘才情、相貌皆好。”
林氏道,“你爹也说过,那天章阁待制徐远肯让女儿嫁给正儿,也不过是想借与正儿婚姻,攀附国舅罢了。
想那徐远本是已故太皇太后沈氏的近臣,如今太后不在了。徐远只能想法子攀附皇上身边的人,以求东山再起。”
吕媄娘道,“依我看,这门亲事,到是可以结的。那么,到底要不要结这门亲事,便只看爹和娘,你们意下如何了。”
林氏道,“徐家姑娘的生辰八字,我和你爹都找人看过了,说是不错呢。她和正儿的年龄也相当。我同你爹,也是没有什么理由不同意这门亲事。
吕媄娘颔首,也没再讲什么。
李梅庭刚回到京都梁城。
他只有几天的闲暇时间,便要入职皇城司了。
皇城司置于皇宫之内,主事的人有七人左右,一般为宦官。但也有官家信任,且有能力的外戚担任。
李梅庭回到景明坊家中,叫来管家顾城和管账房的林祥,首先查看一番账目。
这林祥是张肃介绍到李梅庭府上来管理帐房的人。
林祥原是在张肃所开的银楼里管账。后来,林祥上了岁数,银楼里事忙,他便退了职,闲在家中。
张肃知晓李梅庭账房需要人手,便将林祥推荐给李梅庭。
张肃同李梅庭讲道,“这林祥年岁已经五十挂零,让他在银楼里当差,未免嫌老。但这年岁,做个府中账房,还是可以的。”
张肃又同李梅庭讲述一番林祥人忠实、可靠等语。
李梅庭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管家人选,便同意用了林祥到账房管账。
李梅庭目前的薪俸,是按刺史官职领取:料钱八十千。另领春、冬绫各十匹。春绢十五匹,绵五十两。
另外,官家时常赏赐李梅庭金钱、珠宝、衣料、文房四宝等物。
李梅庭平时也没有花天酒地,没有什么狐朋狗友,胡吃海喝。
因此,除了正用之处,李梅庭也有了些积蓄。
李梅庭翻看半天账目,觉得有差处。而且,还不只一处。他便一处处地指给林祥细看。
林祥边擦汗,边一一向李梅庭讲说所差账目去向。所有差账,茅头均指向锦月叔叔张天九。
原来,那张天九不仅贪财,他还好赌。
李梅庭气恼之余,摔碎了一个白骨瓷茶盏。他命人将锦月叔叔张天九喊来。
锦月正在屋中做绣活,她的叔母陈氏与她对坐闲聊。
锦月的小丫鬟秋芸跑进来,向锦月透漏风声。
锦月叔母陈氏一听国舅爷怒摔茶盏,喊他当家的来见国舅爷。陈氏一时脸色煞白,双腿抖动如筛糠,端着茶盏喝茶的手也是簌簌地抖。
锦月见叔母吓得样子,她嗤一声,道,“叔母现在知道害怕了吗?我那时候让叔母规劝叔叔,戒赌!戒赌!
叔母同我说什么来着?
叔母同我说‘小赌怡情’来着,是不是?”
陈氏点点头,道,“锦月呀,我知道错了。现在怎么办?”
张天九一直好赌,只是欺瞒陈氏,藏得深罢了。陈氏一直以为他丈夫是最近才染上赌瘾的。
锦月刚做好了一双李梅庭的新靴子,正好要给李梅庭送过去。
锦月对她叔母陈氏沉着脸道,“我锦月可是丑话和叔母说在前头了。我也只为叔叔赌钱一事,去找国舅爷一回。仅此一回。
若是叔叔再有下一次因赌生事,我可就不管了。我也管不了的。那时候,只能任国舅爷发落了。”
陈氏这时候,只顾眼前闯过此关,哪管以后。
陈氏便合手于面前,像拜菩萨似地对着锦月,拜了三拜。
锦月带上那双她做好的新靴子,去见李梅庭。
她到了李梅庭住的正屋堂屋门前,吴刀悄声告诉锦月,他叔叔张天九刚进屋去。
锦月同吴刀说了句“正好”,便走进堂屋里去了。
张天九正跪在李梅庭脚边,连连磕头认错。但见李梅庭面沉似海。又亲耳听李梅庭让那账房林祥卷铺盖卷子滚蛋。
张天九更是心惊胆战。他猜不到眼前国舅爷如何处罚他。
张天九一见锦月进屋来,可算是见到大救星了。他这才稍微吐了一口气。
锦月径直来到李梅庭身边,笑盈盈地将那双新鞋子拿出来,交给李梅庭,当即让他试试合不合脚。
李梅庭听锦月的话,将锦月做的鞋子,穿上脚试了试,大小正好,穿着舒适。
李梅庭谢过锦月。
锦月一笑,对李梅庭道,“兄长客气了。”
然后,锦月又道,“叔叔既然做下错事,该当受罚。锦月愿陪叔叔一起受罪领罚,任凭兄长处置。哪怕是被撵出府去。”
张天九闻听锦月如此说,心中安稳了。
因为张天九曾亲口听李梅庭许过诺言,只要锦月一天不结婚嫁人,他一天不会不顾锦月。
张天九心中明白得很,国舅爷能下狠心赶走他,却下不了狠心置锦月不顾。
果不其然,李梅庭神色缓和了许多,怒气也稍息。
他对锦月道,“念你叔叔是初犯,这回我暂且饶你叔叔一回。你们都回去吧。”
锦月和张天九二人谢过李梅庭,各自回去了。
那张天九回去之后,好了没几天,便又犯赌瘾了。
潘楼街赌坊里的人都知道张天九有个国舅爷做靠山。
因此,张天九常常能在赌坊里赊账赌钱。
天长日久,就滚出了一笔巨款。
李梅庭辞退账房管事林祥之后,又经人介绍找了个新的账房管事人。他叫洪鄱,是位三十多岁的穷秀才。
李梅庭处理好家里的事务以后,他想想,不应该浪费这几天难得的闲暇时光。
因此,他写了贴子,派人送去崔府,邀约吕媄娘出去。并且,他把向吕家下聘一事,提上日程安排来。
他很快地收到吕媄娘的回执信笺。
他一看回信,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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