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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忙碌的卡瑟斯子爵大人和艾伯特回到圣路易斯,社交季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不过艾德文娜因为他和艾伯特不在,拒绝了相当大一部分不适宜参加的聚会。
如今不好容易等到他们回来,艾德文娜赶忙催促这段时间“不务正业”、“只会缩在房间里看书和跑到外面骑马看戏”的安娜塔西亚试新礼服和首饰,最后一遍确认尺码。
从卡瑟斯庄园带来的佣人也在闲散了一段时间后在自家女主人的精确指挥下开始不停地忙活,直至将主人们打扮得光彩照人,送进帝都的名利场。
安娜在父母和兄长的陪伴下进入某个大公举办的社交舞会中,在和主人简单寒暄过几句后,母亲自己跑去找舅妈八卦新闻和青年才俊去了,她则被母亲留在舞会大厅中,坐在边缘的休息区里等待别人邀请她跳舞。
正百无聊赖地看别人跳舞的时候,一张飘着栀子花香的手帕从身后拂过她的鼻尖,而手帕主人毫不客气地在她身边坐下:“你可终于来了,我尊贵的卡瑟斯小姐。”
安娜塔西亚无比惊喜:“达芙妮!”
“嗯哼,正是本小姐,想不想我~”达芙妮今天晚上穿了一席紫罗兰抹胸连衣裙,搭配奢华瑰丽的成套紫水晶首饰,整个人美得惊心动魄,她一边喝茶一边冲前来邀请她共舞的男士微笑,然后一边委婉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他们,那些男士被拒绝了也不气馁,恋恋不舍地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断回头看她。
安娜塔西亚一直觉得达芙妮就是希腊神话中缪斯的化身,集性感与甜美于一身。
达芙妮喜欢成为众人的焦点,但是又很聪明地让自己处于一个很安全的位置,她喜欢呆在一个她认为安稳的舒适环境,和自己的朋友聊天玩耍,或者与她看得上眼的男性调调情说说爱。
那些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虽然也难过自己不是她的唯一,但是又爱她爱到不行,根本不舍得说她一句坏话,转而去和他自己所认为的情敌竞争,希冀能最终抱得美人归。
安娜塔西亚和伊迪丝也很美,但是她们是另一种美,身上没有达芙妮那种对男人来说致命的吸引力,同为女性,身为朋友的她是非常欣赏达芙妮的,她很喜欢达芙妮生命力旺盛,对待朋友真挚友善,同时又善良聪慧的女生。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无聊透了,想和人聊聊八卦和男人都没有合适的人选。”她积极地把舞会主人提供的甜点推到安娜面前,“伊迪丝分化去了白塔,吉娜今年冬季订婚,社交季要呆在家里准备,唉,能和我一起玩的朋友真是越来越少了。”
安娜塔西亚被她故作忧郁的姿态逗乐了,也不想陪着她一起演戏,连忙打断:“得了得了,我的大小姐,您还无聊,我看全列顿最不得闲的人就是你,不说远的,你看那边的一堆绅士们,可都排着队可怜巴巴地等着和你跳舞跟约会呢。”
达芙妮无辜地噘了一下嘴,十分做作地冲她撒娇:“可达芙妮也想跟漂亮姐姐一起玩呀,但家里只有一个发疯的杰西卡。”
安娜将手包放在自己和椅子靠背的中间,里面拿出自己的扇子的同时发出疑问:“杰西卡?她又怎么了。”
“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吉娜不是订婚了吗,说起来她和她的订婚对象杰拉尔德子爵还是在伊迪丝的觉醒舞会上认识的,据说他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展开了激烈的追求,上个月吉娜才点头答应他的求婚。”
说到这里,达芙妮顿了一下,尴尬地蹭蹭鼻子:“然后杰西卡就疯了,冲到吉娜的家中把她冷嘲热讽了一顿,说她抢走了自己的爱人,杰拉尔德子爵心里最喜欢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后来还是吉娜家的佣人来我家报信,我父亲和她妈妈才赶到把她拉回家。她后面还经常在家里大喊过几次她和子爵大人才是真爱,吉娜是给他下咒的女巫……”
达芙妮再一次想起那个场景,尴尬地指尖都蜷缩起来。
安娜塔西亚迟疑地看看她,又指了指大概四分之一个大厅远的那个大胆奔放地朝某个俊美男士娇笑,并试图靠过去将自己丰满的胸部在他手臂上摩挲的女生:“现在和你姐姐在一起的那个,就是杰拉尔德子爵?”
如果那个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的男人是他,那就不怪杰西卡如此疯狂了,安娜塔西亚怜悯地看着那位被纠缠到有些恼怒却碍于绅士风度不好发火的先生。
不知是不是她的视线太过明显,以至于察觉到了什么,她看着他侧身扭头往她和达芙妮这边望了过来,如天空般澄澈的蓝色双眸原本还带着一丝的怒气,却在看过来之后消失不见,愣怔了几秒后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她看,连忙转开视线,而后又情不自禁地转回来,再慌里慌张地看向别的地方,如此反复了几次。
达芙妮回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个正着,大大方方向他微笑一下然后和安娜八卦:“不是,杰拉尔德子爵是他旁边那个帽子上装饰了一簇棕黄色羽毛的男人。这个是托马斯.格拉斯顿,格拉斯顿公爵的孙子,今年社交季最炙手可热的男人之一,不过他前几年社交季都在外面执行任务,所以你没见过也很正常。顺便说,他是杰西卡最新的做梦目标。”
“看得出来,杰西卡对他的态度可比对她的‘真爱’热情。”
“真希望杰西卡能在这个社交季找到结婚对象,我已经快受够了。”
达芙妮站起来,把长到手臂的丝绢白手套粗鲁地摘下来扔到桌面上:“安娜,帮我保管一下,我去跳舞。”
说完不等安娜答应,眼神就往某个之前来邀请过她的男士一搭,手中的扇子舞了两下,那个在旁边站着等待多时的男士接收到女神的信号连忙乐滋滋地过来邀请,达芙妮顺势挽住他的手臂,两个人相携往舞池中央走去。
安娜只能无奈地把手套叠好,仔细地放在手包里面,等她回来了再物归原主。
刚收好,安娜就感觉莉莉丝在她的图景里面翻滚了一下,精神触须也开始蠢蠢欲动。
她抬头一看,刚刚还被杰西卡缠着的格拉斯顿先生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位置,看见她不解地抬头,微微欠身向她行了一个邀请的礼,左手地弯在背后,右手自然地向前探出:“小姐您好,能否有幸请您跳一次舞?”
安娜按住躁动的莉莉丝,又把试图趁她不备想越狱的触须撤回来后看向不远处的艾德文娜,见她微微颔首便明白方才他已经询问过她了,于是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当然可以。”
托马斯在舒缓的音乐声中轻轻拥着安娜塔西亚,思考着怎么样开口说话能显得不那么窘迫,他第一次如此冒失地在舞会上邀请一位女士跳舞,既没有让长辈提前介绍,也没有让朋友先上前邀请。
他这一晚,被熟识的长辈介绍给了不同的女孩,出于礼貌也邀请了其中的几个跳舞,甚至在被几个略大胆出格的女孩子上前搭讪时也没有过这种局促慌张的心情,后来他撞见了她,坐在一张桃花心木椅子上,又沉静,又孤独,像一只在冬天飘着冷雾的湖面上游弋的白天鹅。
虽然不愿但却无法否认,他被俘虏了。
可那位自称是来自圣亚斯布林郡凯尔诺州的劳伦斯家大小姐的杰西卡小姐在他想上前来和她打个招呼的时候却冒了出来,故作矜持地说了一些不太优雅的话做出一些失礼的行为,还被她瞧见了。
他原本热切滚烫的情绪瞬间被不安和羞窘取代,但是让他放弃,就此离开,他又有些不舍,这是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这样让他心动、渴望的女生,在她面前,他引以为豪的自制、沉着坚定的态度和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泰然自若的表情都烟消云散了,而他一开始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安娜有些莫名其妙,她第一次遇到这种和人跳舞,但是舞伴却一言不发的情况。
难道他是拿我做挡箭牌,好把桃花隔绝在外?
安娜不留痕迹地扫过舞池周围坐着的一圈的女孩子,有不少,甚至是此刻就在舞池里面正和其他男士共舞的女士们,眼神都若有似无地飘在她的舞伴和她身上。
她决定不再等待,主动问了一个哨兵相关的问题打破这种沉默。
两人交谈完这个话题,都没有做声,沉默地度过了半个小时后舞曲终于结束,安娜和托马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托马斯将她送回原位,他才问她是否参加后天劳菲斯侯爵夫人举办的下午茶活动,安娜回答说会去参加。
托马斯听到便说:“那我们后日见,安娜塔西亚小姐。”
他这句话立即在周围产生了奇妙的效果,不少绅士和女士都转头好奇并充满打趣意味地看过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彬彬有礼地离开了。
安娜继续坐在椅子边等达芙妮回来,后面也有其他的男人来邀请她跳舞,但是她都婉拒了,一个原因是她的脚刚刚在某个滑步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现在有点隐隐作痛,另一个原因是莉莉丝一直在她脑海里翻腾个不停,让她整个人都静不下心来应付其他人。
舞池里的音乐换了一种,从舒缓优雅变得欢脱快乐,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结伴进去跳舞。
安德烈在格拉斯顿公爵和曼福斯伯爵的陪同下进入舞会,列顿的社交舞会规则是,如果参与的人有寻求伴侣的意向,那单身男子可以在舞会中跳舞或者与其他人闲聊,如果不打算跳舞,那么主人准备的棋牌室和台球室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无论是哪种,他们都必须和女主人打个招呼才能自由活动。
安娜塔西亚忽然听到一阵混杂着小声惊呼的嘈杂声,她抬眼望去,刚好见到安德烈的侧脸。
安德烈也发现了安娜,目光闪动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凝视着她,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偏过头,蔚蓝的眼眸垂下来,似乎是克制住了自己,使得自己继续淡定地和宴会的女主人聊天。
莉莉丝依旧在精神视图中狂跳,安娜塔西亚已经完全明白它的反常原因。
安娜拒绝了艾德文娜让她和自己一起去和安德烈打声招呼的提议,并且说自己在舞厅里面坐着太闷了,想出外面透透气,也不会走远,就在廊下的小花园走一下。
艾德文娜得知自己二女儿的脾性,她向来在这种场合中坐不住,今晚还是有她盯着才能呆在舞厅里面这么久,所以也很干脆地答应了,并嘱咐她注意安全,注意别往太黑和太远的地方走。
在花园坐了一会儿,安娜便听到一阵脚步,她回头一看,安德烈在月光下穿过灌木和蔷薇花丛,不紧不慢地向她走来。
离她还有五六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用精神力张开了结界后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坐在花海中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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