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的泪与他平日说的话一样少得可怜,屈指可数的几滴仿佛是他的极限,见此,本该羞怒的江尧顿时停在了那里。
陆聿猝然流露的脆弱是她始料未及,这算什么?不是他先动手的吗?
江尧心中的动摇戛然而止,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一颤,指缝间赫然是一根细长的银针,而针尖上附着让人肢体麻痹的药膏。
自从上次遭则尔绑架后,她一直随身携带银针用来防身,可她万万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人是陆聿。
陆聿之前听顾昭说过江尧用银针自保一事,所以对江尧的举动并不惊讶,他向后踉跄几步,不敢正视她眼中明晃晃的质问。
他只想她只看着他罢了。
江尧紧绷着呼吸,余光中观望着门外的动静,门口有陆聿的手下,更何况,适才陆聿摔倒的声音并不小,那人不该毫无察觉。
“他……不会进来的。”似乎察觉到江尧动作中的谨慎小心,陆聿哑着嗓子道。
江尧再次确定地看了一眼,平淡地应道:“我知道了。陆公子今日或许喝醉了,唤人带你回去吧。”
陆聿半跪在地上,一只手堪堪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看起来十分狼狈,可即使这样,在他听清江尧的话后,还是慌乱地解释道:“我没喝酒。”
陆聿的话让江尧眼皮直跳,她都给这位铺好台阶了,这位就是不下吧!
想想陆聿的身份地位,再加上刚才他的举动……仅仅只是蹭了下她的脖子。
她忍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没醉怎么做出耍流氓的事?陆公子何时这般没规矩了?”
也许是江尧的话说得过于严重,陆聿姿态又狼狈了几分,不知何时,他眼眸中的偏执已经悄然褪去,冲动过后徒留一片狼藉。
“抱……歉。”汗水晕开鬓边乌黑的发,陆聿忍着小腿突然的痛楚,他好像很少与别人表达歉意,话音未落,语气中已经满是惶恐。
可是为什么别的人可以靠近她,就他不可以?
难以放下的执念只会愈燃愈烈,不知道何时燎尽了他心头的原野。
“为什么……燕商可以,我不可以?”
陆聿这句话近乎喃呢,若不是此时医馆内过于安静,江尧还真得不一定能听得见。
她不解地看向陆聿,问道:“什么叫燕商可以,你不可以?他做什么了?”
她一直担心陆聿和燕商之间暗流涌动的敌对关系,猛然听见陆聿提起燕商,她误以为两人又刀锋相对了。
江尧真心实意的语气却让陆聿别扭的转过头,她见他不声不响的在案桌不远处撑着身子,少见得愧疚涌上心头。
可她这会儿不敢靠近,她今天是不是彻彻底底明白顾昭让他不要离陆聿太近的原因了。
平时少言寡语的人突然来这一系列操作,谁能受得了?
空气中霎那间安静了下,陆聿查觉到江尧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愈发凝寂的氛围让他心慌了起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垂爱的,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可是他忍不住在江尧这里还是会忍不住伸出手去试探,他能不能被纵容?
“燕商……他抱了你,顾昭也和你靠那么近,我为什么不可以?”
陆聿这话问得极为艰难和生涩,他很少向别人讨要什么,说话时语气间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幼稚。
这话落在江尧耳朵中就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讨要糖果一样,为什么他们有我没有?
她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警惕。
幼儿园的小朋友讨要的是糖果,陆聿讨要的人,而陆聿在没经过她的同意强行抱她,这是不对的。
可是……
“燕商什么时候抱过我?”江尧身为被抱的主角,她怎么不知道?
陆聿这才转回头,他固执着低着头,闷声道:“那天你和他在街上闲逛时,我撞见的。”
虽然陆聿说得时间和地点都有点模糊,但江尧很快想起了是哪天,可那天,燕商没抱她啊?
她没做过的事儿了自然会解释清楚:“你看错了吧?那天燕商没抱我,再说了他没事儿了干嘛抱我?”
江尧困惑的神情毫不作假,她坦诚的双眸中映着陆聿放缓呼吸的身影,直到他手上忽然失力,整个人摔在地上。
见此,江尧挑了挑眉,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她一把扯过闲置的木椅,慢悠悠地解释道:“放心,地板是实木的,摔不坏。”
陆聿一侧的腿麻木到失去了感觉,他循着江尧的声音看向她,窗棂透过的柔光落在她白瓷似的皮肤,平日那双沁满柔情的眼眸中充斥着玩味与兴致。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但是她真得很好看。
江尧未察觉到陆聿黑眸下的恋慕,她估算着药效应该发挥到了极致,才缓缓走向前,从袖口拿出一根银簪挑起陆聿的下颌。
其实陆聿长得很耐看,不过分柔魅也不过于硬朗,长相格外精致,像是按着她喜好长得。
经过上次陆聿喂她和今日这事,她隐约能猜到陆聿或许对她有好感,所以才会在这儿吃醋。
可该说的话她还得说。
“陆公子,先不说我和燕商没什么关系,就算我们有什么,那也是我的事,你今日之举过分了。”江尧说话时神情无比严肃,仿佛刚才戏弄人得不是她一样。
微凉的触感抵住最脆弱的脖颈,可偏偏陆聿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他被迫抬头仰视着眼前的姑娘,见她薄唇轻动,看她下意识地蹙眉,最后垂眸看向他下颌处的簪子。
她喜欢这种发饰吗?
江尧不知道陆聿跑偏的心思,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陆聿耷拉下来的眼皮和不由得轻颤的睫毛。
这场面有一种难以言说得诡异感。
江尧抖了抖肩膀正要收回手,却被陆聿拉住手腕,兴许是她刚刚那些话起了作用,这次陆聿动作极为小心地隔着衣袖握着。
“我不是想……冒犯你。”
陆聿回过神儿来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很过分,可他真的没有冒犯江尧的心思,抱一抱她已经是极限了。
注意江尧俯身看着他,陆聿诚恳认错道:“刚才是我的不对。”
陆聿说话时,一滴汗水正好落在江尧的手背上,江尧扫一眼陆聿俊俏的脸,这才发现他这汗流得是不是太多了?
她伸手掰过他的头试探体温,不算高的温度明显在正常范围内。
“你除了身体麻,还有哪儿不舒服吗?”说完话后,江尧自己都叹了口气,她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儿?陆聿发完疯,她得看他有没有事。
陆聿正想着该怎么和江尧解释自己方才行为的异常,猛然间听到这一句话,他几乎没反应过来,只僵硬着身体,小声说道:“我没事……嘶。”
说谎的人谎话还没说全,就被发现了。
江尧曾经见过陆聿的旧伤,她模糊记得伤应该在小腿附近,结果她这么一试,恰好碰了个正着。
正常状态下,陆聿是能忍住腿疼的,可此时在身体和精神双重被压制下,他鲜少的痛觉争先跑了出来,江尧这么轻轻一碰就让他嘶了口气。
看到陆聿的状态着实不好,江尧疑惑地看向他的腿,问道:“你怎么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疼的感觉。”
她自己研制的药比谁都清楚,银针上的融化的药膏进入体内只有麻痹的作用,并不会让人疼痛。
见江尧的手马上要触碰到旧伤时,陆聿神情不自然地想阻止她检查的动作:“不用……”
撕拉一声。
陆聿腿上的衣物被剪开,蜿蜒的伤疤上竟红了一片。见此,江尧试探地摸了摸,触及之处寒凉入骨。
不应该啊!她开得药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江尧抬头刚想问什么,却见陆聿不自然地躲开她的目光,他眼中的心虚正好被她看见。
她冷冷一笑,一下子猜到了原因,她给陆聿送了药,但这位用没用她可不知道。
再看陆聿的表情,不确定的猜想在此时落了实锤。
江尧拍了拍手,将簪子扔在案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陆公子无事请回吧!”
不咸不淡的语调在陆聿的认知中就是生气的表现,他倏地抬眸看向江尧,声音极轻地说道:“我腿很疼。”
听到陆聿仿佛在抱怨的话,江尧有些哭笑不得,这疼不是他自找的吗?
“我瞧着陆公子挺喜欢疼得,反正也就疼两天,不耽误事,陆公子觉得对吗?”
像是故意挤兑陆聿不按时用药的事儿,她说出的话毫不客气,与平时的温婉柔情俨然是两副模样。
陆聿怔然地看向江尧,并未反驳什么。虽然她的语气很不和善,可他却没觉得哪里不妥,相反他觉着这样的江尧也很悦目。
江尧推开陆聿搭在她袖口上的手,走出门去喊“小保镖”带他主子回去。
门一推开,午日的阳光钻进医馆,江尧抬头找人,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阿娘怎么来了?”江尧惊讶地问道。
她和江母“撕破脸”后,两人几乎没什么来往,怎么今日江母竟主动找来了?
在外人面前,两人言语动作间还如亲母女般亲切,江母也是如此,她看清医馆内一个男子的身影后瞳孔微微一缩,佯装笑意:“我做了件冬衣,寻思让你试试。”
江尧知道江母这是有事找她,她唤春鸣进去带陆聿回府,正要转身时,陆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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