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刺骨的寒風席捲著大地,昔日喧囂如今破敗的城市被籠罩在一團濃霧中。
「喲,很熱鬧嘛!」
看見面前的五、六個魁梧的身影,零也、拓真和紗紀都本能地做出了備戰姿勢。而沒有戰鬥能力的吉恩也同樣繃緊了神經,隨時準備發動超能力。
一、二、三、四、五……一共六個人。零也在心中默數,壓低了聲音,「贏不了。」
說完,他望向吉恩。
吉恩會意,微微闔眸,又迅速睜眼,眸中閃爍著暗紫色的光。那幾個人正要靠近,卻頓時感覺身體沉重,最後竟是兩兩面對面打了起來。
紗紀愕然,「這是……」
第一次目睹吉恩超能力的拓真也吃了一驚,「好厲害!」
零也的一句話讓二人回神:「朝倉,酒井小姐,我們要抓緊時間趁勢攻擊——在吉恩的控制被他們掙脫之前!」
「是!」
「我知道了!」
三人合力攻擊還被吉恩的超能力困住的六個人。在這裡,紗紀的攻擊力最強,而且極富技巧性。她重點攻擊他們的肘部,把他們的骨頭打得咔咔作響。對面幾人的手腳被折斷,不斷發出慘絕人寰的喊叫,最後紛紛倒地。
正巧,此時吉恩體力透支,超能力失效。
零也見狀,連忙後退抓住吉恩手臂,「怎麼樣?還好嗎?」
吉恩穿著粗氣,扶著墻勉強站穩了,嘴角揚起,「沒什麼事,就是有點累,超能力暫時用不了,但是……拜那位小姐所賜,應該不需要我再出手了。」
零也順著吉恩的目光望向紗紀。看起來如此瘦弱文靜的少女,下手竟如此利落狠準。本來只是想削弱一下對方的戰鬥力,沒想到結果竟超出預期。就連他都不禁對她產生了由衷的佩服。
拓真抹了一把汗,「呼……終於解決了!這群混蛋一個人打不過竟然組團……」
他還沒說完,瞳孔倏地一緊——眼前出現了一抹鋒利的藍,以極快的速度向他襲來,他甚至來不及反應,只聽不知誰大喊了一聲:「小心!!」
他的身體已經本能地躲閃,並迅速集中能量於掌心,試圖抵擋。
但來不及。
「朝倉!!」
這一次拓真聽得很清楚,是入江學長的聲音。當他下意識地睜開緊閉的眼時,他發現一道黑影擋在了自己面前。
零也迅速移動到拓真前面,同時抬手用掌風抵消了對方的攻擊。但效果並不明顯,氣流化作的刀刃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胸口。
啪嗒。
血肉崩裂的聲音。
滴答、滴答……
鮮血滴落的聲音。
「入……」拓真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等到他晃過神,零也的身體已經在向前傾倒。他迅速上前扶住零也,「入江學長!!」
零也捂著胸口的手已被鮮血浸染,唇角不斷溢出刺眼的鮮紅。他緊緊咬著牙,「沒……」
他這才發現,他根本發不出聲音。
胸口傳來的劇痛侵佔著頭腦。耳中嗡嗡作響,聽不清拓真的聲音,也聽不清自己的聲音,只知道拓真好像在說話。他能聞到濃烈的血惺味,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
其他人也很快反應了過來。
早在零也準備要上前擋攻擊的那一刻,吉恩立刻抬起手想要阻攔他,但沒有成功。直到現在他的手還垂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顫抖。平時波瀾不驚的紫色眼眸罕見地露出了驚懼之色,巍巍地向前幾步,抓住零也的肩膀,「零也……!」
紗紀愣在原地,滿臉愕然,說不出話。
直到她聽見身後的門被推開,一些膽大的人探出頭來看戲。她的奶奶也出現在其中,拿著還沒洗好的盤子,顫抖著急切地問她:「小紗紀,你沒事吧……」
「不要出來!!」紗紀喊道。下一秒,她可能意識到自己態度過於激烈,嚇到了奶奶,又放緩了聲線,「奶奶,拜託了,我答應妳我絕對不會死的!妳快回去!」
老人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退了回去。
與此同時,仍然趴在地上的一個小個子男人冷笑一聲,因為骨折的疼痛,他斷斷續續地說著話:「你們以為……打倒了我,我就……沒有辦法……攻擊了……嗎?」
他的聲音嘶啞又難聽,聽起來就像幾個世紀前的殘舊磁帶。
「我的超能力是……控制物體的硬度……用控制氣流的方式來攻擊……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簡直是……不能再合適……」說罷,他又大笑起來。
零也根本聽不見這番話。他只感覺身體愈發沉重。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勾起一抹笑,對自己說:「要死了……嗎?」
吉恩用力抓著零也胳膊,冷汗直冒,「……傷到要害了。」
紗紀雙腿一軟,跪倒下去,「都是因為我的疏忽……」
拓真緊緊地握著拳,拳心幾乎要滲出血。前所未有的強烈憤怒和絕望籠罩著他。
他從未見過如此無力的零也。
他不該想不到,就算是如零也這般強大的人,也會流血、會受傷、會倒下……
這讓他回想起四年前的某一天,大哥也是這樣,為了救一個失足落水的孩子,自己被水底的水草纏住了腳踝。他清晰地記得,在太平間看到的,那張熟悉的蒼白的臉和停止起伏的胸膛。
「你不乖喔,又偷吃我的糖!」大哥用指關節敲打著他的額頭。
「你送我的陀螺,雖然有點幼稚,但還是謝謝你!」大哥揉著他的腦袋。
「你說我開賽車很酷?哈哈!好吧!等你再長大一點我就教你!」大哥笑著,學著電視裡的人,半躺在樹上,枕著臂彎對他說。
可惜,我再也吃不到你的糖,再也沒有機會送你生日禮物,再也等不到你教我開賽車……
大哥,在我向你撒嬌鬧脾氣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永遠離開我。
入江學長和大哥一樣。只要待在他身旁,即便知道危機將至,也令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拓真涕淚滿面。他沒有抬手去擦,因為的雙手都用來扶著零也。
那這一次,入江學長也會像大哥一樣……永遠離開嗎?
我不要。
「我不要——————!!!」
他匯聚力量於拳心,直到超出他的極限,直到他感覺到體內的五臟六腑扭曲、骨頭將要碎裂。他的拳頭冒著赤紅的火焰。他向前瞬移,一拳打斷了攻擊零也的男人的脊柱,又依次用同樣的方式暴打了其他幾人。
紗紀一驚。「……朝倉同學……?!」
直到最後,拓真氣力竭盡,癱軟在地,嘴角溢出汩汩鮮血。
紗紀撲上前去,抱住了拓真,「朝倉同學!」
滋啦滋啦的聲音響起。僅剩的意識清醒的吉恩和紗紀聞聲望去,只見倒地的那六人正在慢慢被冰覆蓋。他們試圖掙扎,試圖慘叫,都無濟於事,最終被活生生變成了冰雕。
前方不遠處,紫髮少女還停留在發動超能力的動作,氣喘吁吁。
紗紀訝然,「妳是誰?」
少女沒有回答,一步步朝他們走來,目光一刻都未曾從拓真身上離開。「他們已經……不會再站起來傷害你們了。」
兩個女孩一起將拓真架了起來。紗紀焦急地道:「要趕緊送他去醫院……不,醫療系統應該已經癱瘓了,現在該怎麼辦?」
千代皺起眉頭,一改平時溫柔的語調,語氣急迫:「扶他進去,看有什麼工具。我國中選修過醫學,或許能救他!」
她溫柔待人,也樂於助人,甚至被人們認為有著不可思議的悲憫之心。
但她明白自己多情,更清楚自己無情。她從未在情感中過度深陷,總是能輕易地將自己抽離。她懂得適時放棄,會在無能為力的時候轉身離開。
可是,拓真不一樣。
她們準備將拓真扶進甜品店,吉恩則不知所措地攬著奄奄一息的零也。
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後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不必了。」
那是何等澄澈清冽卻又深沉的嗓音。
聲音的主人繞過他們,走到他們面前。那是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少年,衣襬和黑色長髮都隨風拂動著。臉上戴著的眼罩,在黑夜中反射著微弱的光。
他摘下眼罩,露出明顯和右眼異色的左眼。眸中繁複的圖騰閃爍蔚藍的光。隨著他的額頭滲出汗水,呼吸也越發急促,陷入瀕死的零也和拓真竟都在慢慢恢復。
吉恩臉上的不安逐漸轉為驚愕,鬆開了緊攬著零也的手臂,望向少年,「你是……夏言熙?」
剛剛恢復清醒的零也微喘著氣,手扶著吉恩的肩膀讓自己站穩了些。
而拓真醒過來以後,陷入了短暫的迷茫,抬頭看見少年,又左右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女孩,「藤原同學?還有……酒井小姐?」
千代和紗紀望著被稱為「夏言熙」的少年,前者難得地露出激動的神色,後者茫然亦心生感激。
千代垂睫淺笑,「你真的出現了。謝謝你!」
這句「謝謝」不只有一個含義。因為千代知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個人救了。
上午她四處救人,碰巧遇到陷入苦戰的拓真,於是用控制溫度的超能力幫了他,而自己也因為體力不支而昏倒。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被搬到了室內,身體的不適感也消失殆盡。雖然除了身邊的拓真以外,她沒有看到任何人,但在她離開那棟樓以後,不經意地從窗戶望進去,恰好看到了正在暗中觀察的夏言熙。
她想要進去道謝。但轉念一想,對方既然躲起來,應該不希望自己表達謝意。而且她隱隱有種緣分未盡,一定會再見到這個人的感覺。所以她便離開了,繼續去救人。
果不其然,過了短短半天時間,他們又見面了。
「藤原同學,我還沒問妳,」拓真開口將她的意識從回憶中拉出,「妳的超能力不是跟動物講話嗎?難道妳有兩個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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