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忘带钥匙了，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留个门？】
这是楚眠舟今天收到的第二句“抱歉”，不过还好，这次的不会令人伤心。
【可以，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但不会超过十点。】
【好，我等你。】
明明已经在微信上约好了，可回家的时候，任江忱在外面敲了半天，却始终都没有人来应门。
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但今天走的实在匆忙，不仅仅是钥匙，就连充电器也被他忘在了家里。
此时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看着门缝处透出来的暖光，他试探着压下了门把。
“嗒”的一声脆响，门开了。
注意到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江忱悬着的那颗心缓缓落了下去——
还好不是出什么事了。
放松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好笑，都说了隔音不好，这人怎么还能睡得这么沉？
三两步走近沙发，方才的门响都没能吵醒的楚眠舟却在这时睁开了眼。
“嗯？你回来了。”
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是一把小刷子，不轻不重地在江忱心底挠了一下。
“嗯，怎么睡在这里？”
“不好意思，昨天通宵来着，实在是太困了，就一下子没忍住。”他迷迷糊糊地看向江忱，眼神无辜的就好似一只懵懂的小动物。
“我怕自己听不到你回来就没锁门，但又担心有小偷进来，所以没敢回房间。”
沙发虽然柔软，但躺久了难免腰酸。
楚眠舟艰难地站了起来，简单活动了一下四肢就打算回去继续睡觉。
谁知道刚迈开腿，胳膊上就传来一阵拉力，他不解地看向拽住他的江忱：“怎，怎么了？”
“你的眼睛……”江忱仔细端详着他。
楚眠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垂下脑袋：“那什么，估计是没睡好，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着他从江忱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就溜了。
缩回房间的楚眠舟打开前置一看——
果不其然，两只眼睛红的不像话！
颇为懊丧地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楚眠舟心情复杂。
也不知道江忱会不会看出来他这是因为哭的？
如果看出来的话……
那也太丢人了吧！
怀里的被子被他揉成了一团，就当楚眠舟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方便进来吗？”
“有什么事吗？”他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条缝，试图将自己藏在阴影当中。
“看上去有点严重，你要不要稍微敷一下？”说着，江忱递上了手里的两颗鸡蛋。
沉甸甸的，还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暖意。
“谢谢。”楚眠舟感激的收下，末了却还是没忍住补充道：“我这都是熬夜熬出来的，你可千万别学我。”
“好。”江忱的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今晚早点休息？”
楚眠舟：“嗯，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门轻轻合拢，门外的人不知为何迟迟没有离去……
*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一夜好眠，楚眠舟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所以一大早就向江忱发出了邀约。
“没有。”
“那我们一起去趟超市吧！我之前买的都是我喜欢吃的，你也去挑点？”
“好，你稍等我一下。”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结果才到楼下就撞上了正在花坛处不断徘徊的程景旭，并且这人一看到他就立马凑了上来。
“眠舟！”程景旭看了江忱一眼，然后又转向楚眠舟，略带祈求的说到：“我们可以聊一下吗？”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
昨天之后，楚眠舟自认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聊的了，哪知程景旭却突然耍起了无赖，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楚眠舟无法，只好歉意地朝着江忱笑了一下：“或者你稍微等我一会？”
“嗯。”
江忱看了一眼两人，表示理解，程景旭这才放开了手，像只犯了错的小狗一样亦步亦趋。
才刚走到一边的凉亭，不等站定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昨天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回答还有用吗？”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希冀，楚眠舟却因此皱起了眉。
答案早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清楚了，所以现在他并不想听。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犹豫，程景旭也顾不上什么，连忙将自己想说的都一口气说了出来：“不是错觉！”
他闭上了眼睛：“你之前的都不是错觉，我喜欢你！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我也能隐约察觉到你的心意，但是我害怕，眠舟。”
程景旭艰难地抬眸，曾经开朗的脸上现在写满了挣扎：“我们都是男的，只要不挑明，那我还能每天媳妇媳妇的叫着你，我们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光明正大的牵手，可是一旦确认了关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不知道别人究竟会怎么看我们，也不知道该怎样向我的父母交代……”
他越说声音越低，直到完全平息。
楚眠舟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完全走出来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和程景旭一次又一次退缩之后不知不觉走出来了。
因为他现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甚至还有心情去理解程景旭的纠结。
“我明白，所以就这样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就哪样？”程景旭突然激动了起来：“就这样看着你和别人走在一起吗？”
他抬手指了指等在原地的江忱，声音痛苦：“我做不到眠舟，我做不到！这几天只要一想到你会离开我和别人在一起我就难受！”
“眠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之间三年的感情，你也舍不得的，对吗？”
面对他近乎乞求的目光，楚眠舟还是摇了摇头：“我等了你很久，但是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所有人都会朝前走，我也不例外。”
见他说得决绝，程景旭吸了口气：“是因为他吗？”
他再次伸手指向了江忱：“你真的对他一见钟情，所以就不要我了是吗？”
楚眠舟有些无语：“程景旭，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扯上别人。”
然而程景旭却半点也听不进去，他现在就认定了眠舟之所以离开自己是因为一个比自己更好的人出现了。
是的，比他更好的人——
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能力，从见到江忱的第一眼起，程景旭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更别说他现在还和眠舟住在一起……
实际上若是没有江忱，程景旭或许不会那么焦虑，或许他还仍旧在原地犹疑。
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楚眠舟身边最好的选择。
没有人会比他更出色了，直到江忱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这份自信。
简单来说，他急了。
再加上楚眠舟的态度越来越坚决，虚假的直男终于忍不住剥去了伪装的外衣。
不过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眠舟你听我说，江忱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可以去学校论坛上看看，真的！”
他试图说服楚眠舟，不想后者却因此笑出了声。
“论坛？”楚眠舟觉得可笑：“当初锦安的论坛上还到处说我们谈恋爱了呢，所以我们谈了吗？”
程景旭沉默了。
楚眠舟重复道：“我说了你我之间的事情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是，我暗恋了你三年，但是在你无法给我回应之后我已经选择放弃了。”
“付出去的感情好比泼出去的水一样，虽然无法收回，但是时间久了无论多少水都会蒸发的，你明白吗？”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想再去理会程景旭的任何反应。
今天这一番谈话令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眠舟！”程景旭叫住了他：“我知道我曾经的退缩让你失望了，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眠舟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就在程景旭以为有转机的时候，他却又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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