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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灵扬眼前一黑。
伸手摸了摸,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到,他“嘶”声抽气,掌心好像又破了皮。
到处是腥气。
血腥气,土腥气,粘腻恶心,柳灵扬差点反胃。
“他在哪?”裴行遗问。
浮幸一瞬,很多东西被迫停滞在浮幸的世界里。
裴行遗的伤也是,不再有撕扯的痛感,而是在伤处觉得空了一块,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不知道,”殷启言轻声说,“我只写了一半,先前练的都白费了,剩下一半……我怕他先死……”没顾上写下半阙便直接开了。
殷启言想了想,匆忙补道:“前面写下一半也很紧迫,当时不过提笔写下寥寥数语,更多倚仗柳灵扬本身的记忆。以防有变,看到他,直接动手。”
“他现在……”裴行遗还没说完。
殷启言直接打断他的话,这位山神浑身散发着过度的兴奋,跃跃欲试的同时,眼里莫名其妙的,还有种想要放弃一切的绝望。
殷启言神情微妙:“他现在可以死了。”
“浮幸已开,因已写。”殷启言说,“我们没有回头路,何况我们本也为了这天,付出一切……”
他的话语有蛊惑人心的味道。
裴行遗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殷启言。”裴行遗叫他。
殷启言的黑色衣摆拖在地上,显得那么累赘,他的背影疲惫至极,仿佛真的活过了千年。
可仔细算算,殷启言死前二十出头,死后踟蹰岁月,甚至掰不满十个指头,他又怎能真的活了千年?
“殷启言!”裴行遗飞奔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二话不说当即怒喝,“你这疯子!”
殷启言走过的地方留下浅淡的血迹,这些血迹是衣摆上的,随着走路的拖动,衣摆沾上尘土,留下血迹。
裴行遗没想质问他,他语气强烈,又仿佛在哭,“你写了什么!你给自己写了什么!”
殷启言是伪神,他死了那么久.
他的骨在甲子阵的中心,魂灵将永镇埋骨之地。
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流血!
而这又是他亲写的浮幸!
“没什么。”殷启言忽然笑了笑,“裴以华,你这人,还真是……”
“真是什么?”
“我受伤了。”殷启言说,“我的血拖了一地,柳灵扬以为我废了,就会来自投罗网。哪怕不自投罗网,我装死好了,装死他还不来捅一刀?我不信。”
殷启言见裴行遗满目尽是深重的怀疑,他想了想,极具安抚性的又说:“有什么好问的?我要是给自己定了个死之名,这浮幸幻境谁来撑?你吗?还是靠那个我行我素的神女?”
“她……”裴行遗欲言又止。
殷启言忽然扯上程写卿,裴行遗难免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殷启言的计划,在最初没有顾虑谁这一说法,所以也没有谁可以幸免于难。
可程写卿不同。
裴行遗在很久很久之前,见过她不屈求生的一面,他原以为程写卿同他和殷启言是完全相反的路子。
大道通途,一条求生,一条向死。
程写卿走的,在裴行遗眼里,就是生。
裴行遗处在路与路的中间,他对生死没有过分的追求,他留下来只是因为,对他而言,留下来,待在魑魉,处理终结这一切,更有价值。
所以他留了下来。
而程写卿……
裴行遗冒着透露这件事的风险,当着殷启言的面,暗暗推走程写卿。
殷启言也很配合,佯装什么也不知道,本本分分做了遭来路行人心目中无趣到讲鬼故事捉弄人的魑魉山神。
现今回望,岁月静好,缱绻,又让人留恋。
但她还是做了选择啊。
即便并不知晓柳灵扬的复生,以为只是普通的余孽,她还是做了选择。
可程写卿又……
“我懂。”殷启言“噗嗤”笑了一下,裴行遗还以为殷启言要拿他对柳灵扬那些态度来对待程写卿,左右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结果殷启言突然沉声,“太累了。总背那么多,谁都会垮。不是她的错,我们三个到今天,没有谁值得怪罪。”
“谁也不能替代谁去承受不应由他承受的代价,而程写卿她也只是,没有撑到最后而已。”
“没关系,让她歇一歇。”殷启言轻轻放下了裴以华的手,“剩下的交给我。”
裴以华反问道道:“你有把握?”
“绰绰有余。”殷启言投来一个坚定的眼神,裴行遗的手无力垂落,接着,裴行遗抬手在殷启言的肩膀拍了拍。
“好。”裴以华说。
“对了,程姑娘,她不知在哪,你去找找,路上碰见柳灵扬,不要犹豫。”殷启言补充,“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能让柳灵扬离开这里。”
这次裴以华没有追上去,殷启言所说真假难辨,但就像他之前给程写卿留有余地一样,每个人都要自己的选择。
后者如果真不惜命,浮幸难稳,崩盘的后果,他们比谁都在意。
殷启言不会拿这个冒险。
况且,比起惜命与否,对殷启言这个不算活着的存在来说,殷启言更在乎的,是后不后悔。
再看殷启言神清气爽,虽然流血,却无半点衰颓之相,反而亢奋欢愉,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势。
既想去,那便去。
殷启言向左,裴以华向右。
同行过一段的人们,在这处叫不上名字的虚幻之地,最终分道扬镳。
殷启言说得不错,当务之急是找到程写卿。
伤患在后方抱团,找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儿藏好,前面殷启言施展无忧,待柳灵扬死,他们出。
三人去前山凑一盘三缺一不成,打不了马吊就改嗑瓜子的局。
从此岁岁年年,下山通畅,来去自由。
如果殷启言没做好,没事,裴以华还在呢,他补一刀。
裴以华边走,边想,步子很急。
在这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地,漫无目的地找一个人,裴以华唯有寄希望于程写卿在处明显的地,也唯有寄希望于,路旁碰上柳灵扬。
他没有再多疑心殷启言,便也无从知晓殷启言对他说了假话,更对真假与否,不再耿耿于怀。
殷启言方向明确,步履从容。
他自认不算欺骗,只不过稍稍隐瞒。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柳灵扬在哪。
就像若干年前,他坐在柳家门前的石碑上,拦下捂着胳膊准备离开魑魉山的裴以华,告诉他一切还没有完。
殷启言草草和他讲述甲子轮回,更没带他去祠堂。
空口白牙,傻家伙一下信了他。
被放出后,凭他的能力应对柳灵扬绰绰有余,可他却叫住裴以华,说势单力薄,少个帮手,于是乎,把踌躇的少年留了下来。
现在殷启言回味那次交谈,想起当年突然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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