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唇上,带着铁锈的味道和幽兰般的香气,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游鲤皱起眉头,下意识就要将那液体吐出。
下一秒,她的后脑勺被一只手紧锢住,一个带着凉意和血腥气的吻猝不及防地封住了她的唇瓣,她被迫将那东西咽了回去。
对方逐渐加深了这个吻,温柔又残忍地一丝丝掠夺着游鲤胸腔中的氧气,似乎要令她就此窒息,游鲤将人用力一推,他纹丝不动,却像在忍受着极端的痛苦般,从胸腔中哼出一声发颤的痛音,然后,慢慢放开了她。
游鲤勉强睁开千斤重的眼皮,终于看清了这人的真面目。
他身上只穿着轻薄的白色中衣,柔软乌泽的发丝长长地披散着,海妖般美丽地缠绕在脸侧和肩头。
他的视线细细描摹着她的面貌,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玉石雕刻成般的鼻梁上缀着一颗小小的朱砂痣,长长的鸦睫在眼下投出阴影,平添几分惑人的易碎和脆弱。
下一刻,游鲤对上了他的眼眸,那双鸦睫下隐藏的红眸色泽鲜亮如最纯粹的鸽血宝石,被它盯住的瞬间,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麻。
她动弹不得,却分明地看见那双妖异眼瞳中明灭不已,似有风暴在酝酿,漩涡中心的颜色渐渐变深,最终化为浓厚的墨色。
顷刻间,无数记忆争先恐后地涌入游鲤的脑海,她只怔愣了一瞬,随即动作极快地伸手去拔腰间的剑。
右手手腕立刻被抓住了,游鲤挣脱不开,意念一动,在心中呼唤“惊鹊”出鞘。
她心中狠狠一沉,“惊鹊”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回应,她的法诀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未能造成。
不会吧?游鲤额上冒出冷汗,在心里疯狂呼唤自家本命剑救命,封尘赴抓着她的手腕,依旧离她很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安静点。”他微微蹙着眉,脸色并不好,“别喊了,头疼。”
“……哦。”游鲤讪讪地停下了呼唤。
修士无声施法时声音只存在于自身灵识,这家伙是怎么听到的?
她心下疑惑不已,现下却也只得按兵不动,至少先别惹怒面前的邪修。
傀儡是邪异之物,需以修士鲜血饲养方能活动,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血液,越利于它们进阶,封尘赴修习此道多年,麾下饲有傀儡无数,手上早不知道染了多少高修大佬的血。
而且……游鲤默默坐直身体,摆出一个乖巧的坐姿,她与封尘赴也打了这么多年,说是最了解他也不为过,这人行事诡谲、阴晴不定,现在突然玩心大发决定要调戏一下宿敌,下一秒就把她碾成血沫喂小宠物也说不定。
惊鹊,惊鹊!你别装死了!你家主人马上要变成高级饲料了tat
封尘赴红眸微闪,按在她的右手手腕间的冰凉手指突然动了动。
还没等游鲤低头查看,一股难以遏制的念头便占据了她的脑海,她无法控制地向封尘赴伸出了左手,就像在邀请他把自己另一只手也抓住似的。
封尘赴微微偏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将她的左手也牢牢抓住。
两人面对着面手牵着手,像一对要好的小朋友。
游鲤:“……”
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做不到,更别说做别的小动作了。
傀儡术不能对活人使用,这又是什么新的邪术?
游鲤镇静下来,视线几不可察地掠过所身处的房间。
锦裘柔软地铺满床铺,层层叠叠的帷幔阻挡了大部分的视线,只有半开的金丝屏风后勉强能看见屋内唯一的窗子,窗外月亮高高悬挂,分不清窗沿上洒落的是皎白的月华还是松散的白雪,而在游鲤望向更远处的一瞬,似有紫色的雾气从窗边一闪而过。
她不禁抬起头,想要看得更仔细,大片的阴影却出乎意料地在眼前投下,游鲤意识到封尘赴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眸。
耳边响起衣料互相摩擦的细碎声音,她被放倒在床上,他柔软的发丝痒痒地垂在她的脸侧。
“你在看哪里?”他语气没有波动地询问着。
眼前的遮挡被慢慢撤下,从封尘赴的指缝中,游鲤看见了他的眼睛,那双极端平静的暗红瞳孔,正暴涨出无尽的杀意与不详。
只有疯子才有这样的眼神,游鲤心中警铃大作,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他的力量变得更令人忌惮了,但明明上一次交手,他还没有这样疯。
“好,这样很好。”封尘赴微微勾起唇角笑了,他俯下身来,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看着我。”
在游鲤的瞳孔中,宿敌的红眸逐渐变深,他突然出其不意地扼住了她的脖颈,却并未收紧力道,只是在她的皮肤和血管间轻轻抚摸,像猫科动物享用猎物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舔舐。
游鲤觉得自己有些汗流浃背了,她无法预测宿敌的下一步行动,他大概真的出了点问题。
这倒也是他们邪修的日常,修邪道嘛,有几个不走火入魔精神失常的?
但最大的问题是——游鲤再次尝试在指尖凝聚出灵力。
本命剑不理她就算了,就连灵力都无法使用,现在的她和一个脆弱的凡人没有任何区别,封尘赴轻轻一捏就能把她的脖颈化为齑粉。
不,不能死在这里,我可还要——
还要……做什么?
游鲤的思维猛然一滞,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封尘赴这里,在这之前的那段记忆去哪儿了?
“不要动,”他的指尖按住了她最脆弱的脉门,仿佛两人是亲密无间的爱侣,“我在为你检查。”
在尾音落地的一瞬间,一股席卷着泥土的洪流破窗而入,紫色的雾气化为毒牙,闪电般向他袭去——
“啊啊啊!”
哀嚎声骤然响起,被整齐地切割成几块的肉段上,透明的傀儡线反射着晶亮的光。
“不自量力。”封尘赴坐起身来,红瞳轻蔑地瞥向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雾气逐渐消散,地上现出一只人首蛇身的怪异妖物,它显然正为失去的尾巴痛苦不已。
“蛇妖,你真活该,我劝过你不要贸然行事!”一道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无情地讥笑着受伤的同伴。
“闭嘴!”蛇妖愤怒地尖叫道,随即一敛神情,转而吐着信子咝咝怪笑起来,“不过是强弩之末,还敢端架子?”
蛇妖立起残余的身子,身形立即暴涨了几倍,它张开血盆大口,邪异的尖刺带着粘腻的毒液铺天盖地般倾泻而下:“让我猜猜,你还能撑几刻钟?”
“好脏。”封尘赴评价道,他抬起食指幅度轻微地挥了挥,只在一息之内,有什么带着寒意的东西破墙而入,将蛇妖的攻击尽数挡下。
粘腻的绿色毒液腐蚀着地毯,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破墙而入的高大木偶人却丝毫不受其影响,它没有五官,看起来做工颇为粗糙,像小童用木头随意堆砌成的作品。
看见它的一瞬间,游鲤的心脏骤然收缩了起来,她下意识捂住了出现阵阵幻痛的咽喉。
“你把墙撞破了。”封尘赴道。
木偶人略显呆滞地回头望向自己撞出的破洞,没有五官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对不起主人,我会修好。”
“哈——”蛇妖纵身一跃盘踞房顶,它美艳的人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镜老,你一向这样小心翼翼么?只是个不入流的傀儡师罢了,看来,那件宝物马上就要归我所有了。”
“不要轻敌,”苍老的声音又道,他仍躲在暗处未现出身形,“这山上的阵法可不像……蛇妖!灵气外溢,在窗边!宝物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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