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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哥也参与了苏鸣这次的表白。
他的职责相对云流来说更重要一些,简单来说,就是要让柏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操场。
而柏光一旦迈入那片区域,脚下的灯就会次第亮起,一直通向站在尽头的苏鸣。傍晚的昏暗将产生天然的旖旎气息,接着背景音乐响起,无数星星荧光棒闪烁,气氛组倾情演绎烘托(起哄),苏鸣一步一步迈向柏光。
一哥这时要默默无闻地从柏光身边退开,至此他的戏份结束,舞台的聚光灯打向男女主。
虽然参与了,但一哥私心以为,这个计划其实并不合适。
刘斌坐在他前面的桌子上,周围围着一圈男生:“我实在想不通苏鸣为什么看上那种人了?”
李友冰“嗤”一声:“美女都喜欢看人鼻孔,上赶着贴冷屁股。”
说来也怪,他上回把刘斌的腿撞的养了大半月才好,这会儿两人却又混到了一起。
一个矮个子男生搭腔说:“对对,我从来没见他正眼瞧过我,你懂么,他永远是鼻孔对着我的!”
刘斌一笑:“明明是你矮啊哥们儿,你平常站起来答问题,我就老疑心你压根儿没起来。”
一群男生便开始拍桌子狂笑,一哥反正没明白笑点在哪儿,接着便听有人道:“说的是,人家长得高用鼻孔看你不是应该的么,你在这儿委屈个啥。有本事就把人腿折了,你上下身加一块儿总不能还比人上身短吧?”
一群人又开始笑。
一哥突然觉得有点吵,于是默默拿了书站起来,到走廊上刷题。
他写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又在走廊写作业啊?”
他回头,是苏鸣。
苏鸣笑道:“好啦好啦,别这副表情,你加油,我不打扰你了!”
这副表情?什么表情?
一哥看着她,最终还是点点头:“再见。”
苏鸣眼睛弯起来,走了。
一哥看着她的背影,手捏着笔握紧了又松开,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其实想说,人只会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来献殷勤。
对于不喜欢的人,这样的告白就好像是无形的枷锁,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一点把双方逼到死角,稍有不慎,就都落得个头破血流。
拒绝者愧疚,被拒者难过。就像走钢丝悬崖,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无论如何,都是难算的人情债。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看着苏鸣走到走廊的尽头,然后一把勾住了另一个女生的肩膀,说说笑笑地远去了。
周六那个晚上,柏光跟着一哥来到操场。
他们其实并不熟,又都不是多话的人,虽然并列走,但两人默契地隔了两三米远,一路上静的落针可闻。
快到地方的时候,柏光手**兜里,问:“到底有什么事?”
一哥低着头在昏黄的光下找之前在地上做的标志,然后一抬头:“到了。”
说话间,柏光踩上了一片草丛,电路接通,能量传递,一条光路沿着前方笔直的飞出去,在这天幕下连起两个人。
一哥站在柏光身边。他看着苏鸣站在光路尽头,穿着校服,不施脂粉,脸上眼里都挂满了笑,全心全意地盯着一个人。
他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现在应该离开。他看着那个女孩儿,突然很不着边际的想,她把喜欢的人满心满眼的包住了,就好像建了一堵无形的墙,自己虽然离得不远,但却是彻底地被隔绝在外。
周围藏匿的人这时都哗啦啦涌出来,一言不合就开始放声大叫,不知谁带来的音响放起了歌,是温情款款的《you
are
my
only》。云流混在这帮人中间,想做什么,却突然呆呆的束起了手脚。
来之前,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他受够了一个人没完没了的纠结,觉得与其烦恼不如死个明白。
然而苏鸣是任何男生见了也许都会心动的类型,美丽,开朗,落落大方。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她似乎永远都可以放手去做,自信却不自傲,尊重自己却不轻视别人。云流在心底里欣赏这样一个人。
也因此感到自卑。
这种情绪很少在他身上出现,然而今天却像开闸的洪水,他越是压抑反而越是浓重,几乎成了一条锁链,牢牢拷住他的脚步。
他看着苏鸣走过去:“柏光。”
柏光抬起眼睛。
如果说,人生有那么几个瞬间可以选择失忆,他想,此刻一定会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真的、真的不想面对。
他没有办法地垂下眼睛,因为他几乎不敢看苏鸣。
然而苏鸣低低地说着,也垂下了眼,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看起来既安静又平和:“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那次开学典礼上。你作为优秀学生发言,而我那时是主持人。那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人生存在无数次相遇,而真正改变命运的,我不知道是哪一次。但是,至少现在,对于我
来说,我们那次相遇就是会改变我一生的相遇,所以即使你拒绝过我也要再努力一次,因为我——”
柏光打断她:“我那时没注意到任何人,包括你。”
他几乎有些粗鲁地说:“不要再说了。”
苏鸣很久都没有再说话,现场一片寂静。
半晌,柏光叹了口气,他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云流一瞬间瞪大了眼。
苏鸣终于抬起头来,云流看到她眼睛里闪着一片光。她说:“这明明是个借口,你上次也这么说。”
柏光低低的应了,他的半边脸隐在阴影里,语气变得温柔:“抱歉,这次是真的。”
苏鸣顿了顿,最后还是笑起来:“生日快乐,我就不送你礼物了。”
柏光说:“谢谢。”
至此,她长达三年的单恋终于落幕。
青春就是这样,你期待的,它不一定会开花结果,你不余遗力的每日浇水,即使你知道那颗种子是死的。
然而死的便是死的,即便是光芒四射的青春也无法挽回,上天感动,但也只能在缺憾的地方,等待春天到来之际再补出一个圆满——
一哥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原地,他看着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女孩,突然很想去拉一拉她的手。
人生存在无数次相遇,而真正改变命运的,你不知道是哪一次。
但是,至少现在,一哥觉得,他或许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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