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落年回过神时，才发现他那群不省心的师妹们，底都快给掀翻了。
“咳咳！”
再说下去，长老们的陈年往事都得被她抖出来。
越发不像话了。
他起身，长袍无声滑落，颀长的身姿一举一动似是丈量过一般，大步朝几人走来。
幽暗的烛火中，男人眉间一点红砂，敛眸抚平袖间的折痕。
端的是神仪明秀，朗目疏眉。[1]
齐欢与何月不自觉屏息，眼巴巴地瞅着他。
“还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
落年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容拒绝的余地。
“我有话要同这位姑娘说。”
齐欢一脸紧张，想说些什么，却被何月扯了扯胳膊拖走。
“放心，师兄他一定不是故意为难弱小的人！”
她故意把“弱小”两个字咬得很重，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察觉到不远处两人掩饰不住的打量，落年看向眼前这个比自己低一个头的少女，努力扬起一抹笑容。
可惜比不笑还瘆人。
林依推开警觉地站在身侧的乐允，笑眯眯地说：“小孩子快去睡觉，不然可是会长不高的！”
“你就会支开我！”
乐允瘪嘴，瞪了林依一眼，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
“林依还未谢过真君的恩情。”
他竟是少见的灰眸？还有那股诱人的气息，若有若无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得想个办法接近他。
落年垂眸，看向少女发间的钗环，是上品法器。
仔细看，她一身朱红的锦缎浮现出隐隐流光，不是普通的料子，露出的肌肤细腻如春雪，分明是千娇万养出来的。
也只有同样贵为天之骄子的师弟师妹，才会发现不出她的异常。
脑中瞬间浮现出的思绪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他递出一物。
是一枚玉瓶。
“给你。”
他抬眸对上少女疑惑的双眸，解释道：“生气丹，可以缓解你身体的不适。”
仅仅是怀疑，还不足以让他刻意见死不救。
在她接过时，男人飞速收手，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少有人知道，落年的医术同他的修为一样出众。
早在少女晕倒的时候，他就检查了她的身体，并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明明没有任何伤口暗疾，她体内的本源却在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消逝，如果没有外力的干预，以她的状况，不可能活过一天。
这样的表现，倒是更像传说中的咒罚。
况且她不可能不知情，这般严厉的代价，她所求的会是怎样的祈望？
林依伸出手，瘦弱的手腕间滑出一截朱色的影子，但是很快又和袖摆混在一处，让落年来不及分辨。
那是什么？
怎么会有如此血腥的气息？
“落真君果真是个好人。”
林依毫不犹豫地当场服下丹药，真心实意的夸赞道，虽然她从没听过这种丹药的名字，但是仅凭气息，她就知道会对自己有帮助。
在丹药的滋养下，她的身体轻松不少。
虽然遗憾没有找到诱人气息的根源，但是这么一看传言确实不可信。
紫虚门的寒山君，她早有耳闻。
幼年拜入掌教门下，修为在三代弟子内一骑绝尘，曾跟随奇音道人游历八绝谷，一力独破问骨域即将成型的魔器。
天才弟子排行榜上是这么形容他的：眉间朱砂痣，掌生冰莲灭。
当然还有一句不入流的下句：心存慈悲骨，喜怒不生情。
“你……”
落年抬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腕一探究竟，但是猛然发觉太过唐突。
“你想要看它？”
林依早就知道续命血珠的弊端，它必须随身携带，且血腥之气一旦露出极易引人注意。
好在总归是正道法门练出的。
不然，她还得费不少心思。
“给你。”
趁着落年没回过神，林依迅速拉住他的手腕，把抹下的珠串放在男人掌心。
落年条件反射性地想要出手攻击她，却在意识到她是一个伤患后僵住手腕。
随后手背浮现出的蓝色冰莲让他猛然一愣。
居然会是她？
他是特异体质？
两人的心中齐齐涌现出惊愕，丝毫没有注意到，现在拉着手的举动有多不合适。
“哼！”
乐允翻了个声，用后背对着他们，终于唤回他们的思绪。
“不好意思，刚刚有些恍惚，没注意没放手。”
林依收回手，他的体温好凉，体内却有大量的生命力在积聚，简直不像是人类。
如果不是像她这样，靠汲取外部生命力生存的，恐怕根本就发现不了。
“没事。”
落年故作冷淡的声音掩盖住不平的心绪，他低头摩挲着手串。
冰凉的珠串还留有她腕间的温度，在他指尖缠绕。
落年早就知道，自己生来就有一个命定之人，一旦两人接触，冰莲就会指引他。
所以他尽量不和别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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