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阳台处。
郝眉发觉傅云峥跟上来，扭头冷声道：“别跟着我。”
“你没吃晚饭，刚才医生说你低血糖了需要进食，多少吃点吧。”傅云峥手里拎着两个尚且温热的包子。
医生让她醒来之后吃点东西，最好是热食，这个点早就已经没有店开门了，傅云峥开车找了好几条街巷，才在街边看到一家早早开门的包点店。
原来傅云峥还冒着大雨去给她买了吃的，郝眉喉咙微哽：“你也真是有够轴的。”
她让他送她过来，把人送到了回家不就好了，还跟着她来医院，不厌其烦地折腾到将近四点，连她都嫌烦了。
她接过傅云峥手里的包子，直接席地坐在阳台边的栏杆，望着斜飞微凉的雨丝问道：
“听说你也是你妈一个人带大的？”
“嗯，不过后来我父母复婚了，准确来说小学之前都是我母亲带大的。”
郝眉点头，没在继续深问，只是胃里不舒服，根本提不起想进食的欲望，但傅云峥盯着，她不好拂了他的好意，象征性地吃了两口。
“央央不会有事的。”
郝眉望着黑得密不透风的天际，听到这句话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慌忙扭过头躲开视线，“行了，你回去吧。”
傅云峥点头，站起身正要让她一个人呆着，却在转身时看到阳台门外站着的顾青阳，郝眉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神色略微一僵，将包子握在手里站起身走出去。
“我们谈谈。”
“还谈，都谈了多少遍了，人你也看到了，请你和你妈回吧。”郝眉神色漠然，说完从他身边绕过朝病房走去。
“我请了律师，如果你不打算复婚，孩子也一定会留在顾家，你一个人照顾不好她的。”
郝眉脚步顿住，垂在身侧的手捏得泛白，忍无可忍地冲过去攥顾青阳的衣领眼底泛着盛怒：
“是，我照顾不好她，你他妈就能照顾好了？你一个月能让央央见到你几次面，她生下来你带她上过几次学你他妈有脸跟我要孩子？”
郝眉大力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推开，原本平整的领口攥得发皱，顾青阳抬手抚平褶皱，语气依旧没有太多波澜：“我们私下说。”
还是这副虚张声势的做派。
郝眉嘴角扯出一丝讽刺：“不想在外人面前吵是吧，不好意思，可我不想跟你谈。”
“还傻站着？没戏看了。”郝眉扭头对傅云峥说道。
“哦。”傅云峥反应过来，越过顾青阳跟上郝眉大步走出楼梯间，走到病房外的时候孟湘和秦治正站在走廊外。
“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照顾央央就行，孟湘，明天辛苦你替我请个假。”
孟湘点头：“好，那你自己也注意身体。”
郝眉一个人回病房，三人一块进电梯，傅云峥视线在他们身上飘了好几回，连孟湘都察觉出来，问道：“怎么了吗？”
傅云峥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来她脖子上的痕迹是谁弄出来的，自己现在应该还算是她男朋友的身份，出声提醒有点怪怪的，那他是不是该装作看不见，傅云峥轻咳一声，立刻收回目光，“没什么。”
秦治哼笑出声，真够窝囊的。
明明看见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电梯声响，下面楼层一大批人蜂拥挤进来，三人被推远，秦治拽着孟湘的衣角将她拽到自己身边，而傅云峥很快被挤得看不见人影。
孟湘身形本来就不占地方，被人一个劲儿往后推得没有地方再退，甚至连转身都困难，后面就是秦治铜墙铁壁似的身躯。
孟湘总觉得身边的人视线似有若无落在身上，虽觉得不舒服，但也只侧了身，面向秦治的方向。
“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看你吗？”
秦治呼在耳边的气息温热，孟湘觉得耳根微微发痒，有些不适应地躲开，奇怪地抬头看他一眼，什么意思？
秦治翘唇微微挪了身，让孟湘找到身后电梯墙壁反光的镜子，看到镜子当中自己的一瞬间孟湘几乎僵在原地，锁骨处咬痕明显，虽然没有破皮，但微红突出的印记就明晃晃在印在上面。
所以刚才傅云峥欲言又止，是想提醒的这个？
孟湘白皙的脸颊腾地一下染上热潮，扯了扯衣领挡住，微愤地瞪了秦治一眼。
难怪秦治一副坏心眼的的样子，分明就是故意不说，看她出丑是吧？
“不觉得那才傅云峥那反应挺好玩儿的？”秦治嗓音玩味，伏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要不你跟我吧，真的，我保证比他不知道强多少。”
孟湘心沉下，抬脚踩在他的皮鞋上，启唇：“再说一遍试试。”
她用了十成的力，秦治疼得脸色微微变形泛青，胳膊肘往外拐，就那么护着那个狗崽子？
“滴——”
电梯门开，里面的人如鱼贯出，孟湘飞快走出电梯，像是一刻也跟秦治在一个空间呆不下去。
秦治好整以暇，丝毫看不出来刚才忍痛狼狈的样子，侧眼睨了傅云峥一眼，大步迈出去。
站在医院大楼前，雨断断续续依旧没有停歇，傅云峥转头问孟湘：“还在下雨，要不要.....”
傅云峥刚开口，秦治已经不悦地将人拎到自己身边，“我们顺路，你自己回去就行。”
傅云峥一愣，只得顺着他的话说道：“好，那麻烦三哥了。”
“放心，我一定把她安全送到。”秦治刻意咬重后面几个字眼，可惜傅云峥压根没理解其中暗含挑衅的深意，再次谢过秦治，好像是将自己什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似的。
“看什么，走了。”
秦治愈发不爽，冷声说完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看着两人离开，傅云峥松了口气，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秦治对自己那么大敌意了。
他们之间，是有点什么吧。
“还需要我继续帮你吗？”
看到傅云峥的信息孟湘微怔了一下，没有回复，手臂撑着脸看向窗外。
原本回来也不过是较劲想气气秦治，说订婚也只是为了赌气，现在目的达到了，事情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说到底他们之间能争个什么高下，自始至终只有当真的人输了。
“以后不用了，谢谢。”
孟湘将信息发送过去，轻轻舒了口气。
越野车在夜色当中穿行，秦治余光撇向副驾驶，孟湘已经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折腾到现在，也该困了，睡得倒是挺快的。
雨幕前方有人在招手拦车，秦治将车停在路边，志愿者敲开车窗说道：
“前面路面被淹了，不能过去了！”
车窗再次摇上去，秦治扭头看了一眼孟湘，直接调转车头方向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将车子停在公寓底下。他没叫醒孟湘，直接将她从副驾驶拦腰抱出来，怀中人身上柔软的沐浴露香味缠绕在鼻息，秦治垂眼，将她抱上楼。
钥匙打开房门，秦治将她放在床上，从衣柜里扯了件衣服走进浴室。
公寓只是临时住所，秦治没怎么置办，就陈列了几件简单家具，跟租房差不多，装修甚至连风格都称不上，但是偶尔叫人过来搞下卫生，所以还算干净舒适。
孟湘睡得沉，平时这个时候早该醒了，今天却安安静静睡着，浑然不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秦治擦干头发坐在床边，柔软的床垫因为重量微微塌陷。
发尖滴着水珠落在床边无声洇开，秦治垂眸凝视她熟睡的脸颊。
今天下午到底出什么事了让她害怕成这样？
上一次见到她这样似乎还是碰上那群阴魂不散的混混。
想到这里，秦治阴鸷的眉眼落下，眼神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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