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有很多猝不及防,就像薄从完全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和沈岁降见面。
他幻想了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并为此精心设计了很多种开场白,可事到如今却全都用不上了。
看着心心念念的少年哭到泪眼模糊,白皙的腿上还淌着鲜红的血,薄从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最后也只是问了句:“还好么?”
沈岁降其实不太好。
对面的青年丰神俊朗,好似芝兰玉树,而他此刻形容狼狈地瘫在地上,简直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最开始,沈岁降受到帅哥的颜值冲击,恍惚了片刻,但等反应过来后,那股强烈的羞耻感便涌上了心头。
沈岁降又一次哭出了声。
“别哭了。”薄从说。
沈岁降眨去眼里的水雾抬头去看,只看到了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帅还是那么帅,只是极为冷淡。
沈岁降止住了哭声,扁扁嘴道:“哦。”
“能自己起来吗?”薄从问。
“起不来,”沈岁降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像是撒娇:“我现在好痛好痛好痛。”
虽然实际上沈岁降并没有撒娇的意思,可薄从的瞳孔还是骤然一缩。
“你放心,我不是来碰瓷你的,”沈岁降怕他误会,又哽咽着补充:“等我稍微缓一下……”
剩下的话沈岁降没能说完,因为紧接着他就双脚离地,被人轻巧地打横抱起。
沈岁降直接懵了,蒙着层水雾的漂亮杏眼也在瞬间瞪圆。
他下意识搂住了青年的脖颈,迷糊着看向那张英俊到过分的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红着耳根问:“为什么抱我呀?”
薄从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送你去医院。”
沈岁降迟缓地应声:“哦。”
转眼已经来到了车边,眼看着即将被陌生人抱上车,沈岁降终于晃着腿发出抗议:“你等一下!”
薄从停住了脚步,微垂着眼帘看他。
那双眼生的很好看,却天然带着一股高冷疏离感,被这样一注视,沈岁降又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
“我不要去医院,你送我回家吧。”沈岁降指向旁边的别墅,轻呼出一口气:“我家就在旁边,很近的。”
薄从应了一声:“嗯。”
虽然沈岁降看着纤细单薄,但他毕竟是个身高180的成年男生,体重并没有多轻,然而薄从却轻轻松松地抱着他走了好长的路,仿佛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沈岁降窝在青年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结实的臂膀,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闻着那股清新冷冽的木质香,渐渐地,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红了个透彻。
是有点害羞的,但同时又有种别样的安心。
薄从就这样抱着沈岁降稳步前行。
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将两个人交叠的身影无限拉长,时光在此刻也变得格外温柔,他们一同感受着夜晚的宁静,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匆匆赶来的管家打破了氛围,他慌张询问:“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啊?”
沈岁降清了清嗓子,冷静吩咐:“只是摔了一下,去帮我拿医药箱。”
几分钟后,别墅客厅的地毯上,薄从半跪在沈岁降的面前,为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
创面沾着的灰尘被冲洗着清理干净,然后是消毒,涂抹药物,每一个过程薄从都做的流畅,最后的包扎看起来也是手法娴熟。
难不成他是医生?
但看起来又实在年轻。
随着包扎结束,薄从的手指也从沈岁降的肌肤上完全移开,感受到温度的骤然撤退,沈岁降心里不免有点空落落的。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肚,那里刚刚被青年握着,还有点残余的酥麻。
要是能再碰碰他就好了。
像之前那样是真的很舒服。
因为那点皮肤接触,他甚至短暂地忽略了疼痛,也没有再哭。
沈岁降忍不住抬头看向薄从,刚巧薄从也在看他,视线相交后是一股没由来的心悸,沈岁降近乎慌乱地移开视线,耳朵又红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还帮我包扎。”沈岁降垂眸小声说。
薄从淡淡道:“没事。”
他刚才跟管家要了湿毛巾和冰袋,如今东西已经送了过来。
薄从拿过那条湿毛巾,朝着沈岁降递来。
“擦擦。”薄从说。
沈岁降正晕乎着,不太明白,就下意识问:“擦哪里?”
薄从手上动作一顿,他脑海里倏忽闪过许多念头,但到底还是克制地别过头去,只冷声道:“擦脸。”
沈岁降:“哦。”
沈岁降突然觉得他好凶。
接过湿毛巾后,沈岁降乖乖巧巧地擦起了脸,他天生漂亮,哪怕刚才哭到乱七八糟脸都花了的时候也很漂亮,如今把泪痕都擦掉,露出莹白又透亮的肌肤,更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薄从忍不住盯着他看。
沈岁降抬起头来,跟他对视,这一次没有躲开。
“眼睛还肿着,记得冰敷。”薄从说。
沈岁降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走了。”薄从仿佛毫无留恋,只留下这两个字就转身离开。
他甚至没有再多呆半分钟。
沈岁降愣愣地看着那道背影远去,直到人完全消失,才想起来问旁边的管家:“他怎么走了?”
管家也摸不着头脑。
沈岁降撅起了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拿冰袋冷敷眼睛。
丝丝缕缕的凉意有效地缓解了眼周的肿痛,可沈岁降依然不怎么高兴。
管家有点好奇,问沈岁降:“少爷,刚刚那位是你同学吗?”
“不是。”沈岁降咬着唇,闷闷道:“我不认识他。”
竟然直接就走了,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以后要怎么联系呢?
虽说门口有监控,一定拍到了那辆车的车牌,想查询车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沈岁降并不想那么做。
他还记得那位大帅哥离开的样子,可真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看起来像是要跟他彻底撇开关系划清界限。
那他又何必凑上去?
只当做是萍水相逢吧。
沈岁降正想着这些,门口就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沈东舟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看到沈岁降被包扎的双腿,他顿时勃然大怒:“到底是谁把我儿子弄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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