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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整个商队浩浩荡荡前行，围观的人群不得不快速让开路来。
虽然围观的人十分期盼知道是何人如此大手笔，但是顾珏并没有出来露脸，她带着秦月坐在酒肆的二楼包厢内，静静观看陈启众人启程。
秦月在窗边探头，看下面的热闹，不禁感慨一声：
“叶秋，你说他们若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会不会惊掉下巴？”
顾珏只是淡淡一笑，微微扬唇，“该他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陈启带着商队远去，她也终于有时间可以闲下一阵。
前段时间带着秦月四处跑，两人都十分疲惫。
接下来可以去看看济慈书院，之前忙着陈启的事，书院她还没来得及过多关注。
顾珏去到书院时，正是上午的巳时，学生们还在教舍里听课。
张夫子年近四十，是个极为严肃古板的秀才。
讲课一板一眼，极为重规矩。
顾珏站在墙外听了一会儿，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张夫子肚子里墨水是有的，教导学生考个童生倒是可以，但是秀才功名嘛，就不够看了。
他讲课更多的是让学生背诵，仅限书中的内容，其中的深意背后的延伸学生未知所以然。
顾珏摸摸下巴，并没有多意外。
随便找的一个秀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张夫子人品端正，教学严厉。
但是她培养的书院却不能只是个能考童生的书院啊。
必须想办法招一批学问更好的夫子。
这就有些难办了，毕竟济慈书院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堂，教书的夫子目前只有一位，学生却有二十三名。
更何况三河县里稍稍有名气的先生，都被县学吸纳了。
她要是想请更好的先生，只能把县学里的夫子“抢”过来，但是县学的夫子又不是傻子，放着官学不教，跑到她这个小破庙来。
顾珏暂时也想不到好办法，这个问题只能暂且先搁置。
唉，真是举步维艰，巧妇难为。
眼下还是让教舍里的这些学子提高成绩吧，学生成绩见长，明年能多考上些童生，县里的人自会来打听书院，名气提升指日可待。
顾珏在小院里坐了一会儿，等到张夫子讲完课后，找他问了问学生的情况。
张夫子同她汇报，这里面学问最好的就是陈信文，明年下场取得一个童生绝对没问题，但后面这些学生情况就不太乐观。
陈信文这些年在外边的私人学堂是念过几年书的，虽说半工办学，但基础牢固，人又刻苦，若不是穷，童生早就去考了。
而其他人之前根本没有读过书，连字都认不全，一点基础也没有，在县学里，被同窗和夫子歧视，除了本身的身份差别之外，还有就是他们真的一点学问的底子都没有。
最直观的一点，那些人很少欺负陈信文，每次吵架除了说他是穷鬼书生，再无话可说，而其他人被翻来覆去地骂过文盲。
学堂嘛，是读书的地方，还是以学习为主要目标，强者为尊，只要书读的好，其他的都是小毛病，甚至当你的成绩足够出众，可以碾压众人时，他们会忽略你的出身，开始崇拜仰慕身为强者的你。
顾珏了解清楚情况后，将她之前拟好的周测奖惩规则递给张夫子，让他从下周开始书院开始实行周测。
张夫子接过后，打开看了眼，当看到顾珏写的考到第一名，奖励银钱五两，不禁抬头看了眼顾珏，暗自咂舌，叶姑娘年龄虽小，出手却实在大方。
一周五两，一个月就是二十两，说实话他都心动，他教书的月钱才十两呢。
可惜他人已经不再少年，他从前读书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好事呢？
张夫子家境贫寒，早年读书也吃过不少苦头，这时候看到顾珏对这些学生如此上心，不惜用银子做饵，求着学生考好成绩，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他来顾珏这济慈书院，一开始当然是为着那十两银子来的，但来到这里后，他就被顾珏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所触动。
为了让学生吃饱饭，中午那顿书院管饭，请厨娘给学生做饭，学费也不收，现在还要考试给钱奖励。
他开始的时候只把顾珏所做的当做笑话，觉得这是哪家的小姐闲着无聊没事做，发发善心。
也没想着自己能在这里教多久的书，指不定哪天这位小姐的家里人找上来，书院也就不用存在了。
但是渐渐地，他同这里的学生相处久了，知道叶姑娘不是他之前想的那种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而是靠自己白手起家经营的糕点铺子，生意越做越大，在县学里知道了他们被人看不起，被欺凌，于是才办了这一家叫作济慈书院的学堂。
虽是简陋，却胜在用心，试问哪家的学堂会不计较费用给学生免费午餐，这午餐还不是随意作的，午餐荤素搭配，一看就是真心实意想给学生补一补。
而顾珏现在拿出的周测奖惩规则，更是能看出其用心良苦，是真心为着这群孩子能有一个好出路。
张夫子接着往下看，第二名奖励银子三两，第三名奖励银子一两，前十名奖励笔墨纸砚学习用具其中一项，学生可以按需提出。
顾珏扩大了获得奖励的名次范围，前三名太少，会打击到后面名次的学生，总共二十三人，将近一半的人数都可以有奖励，无疑大大调动了学生奋进的积极性。
但她不可能给前十名都奖励银子，所以干脆用笔墨纸砚来代替，这些物品也正是这些家中不富裕的学生所缺的。
而没有考进前十的，则会得到惩罚，惩罚是负责打扫学堂的卫生，还要把考卷上错误的内容原文抄写十遍。
张夫子看完后，暗自点头，叶姑娘写的面面俱到，不论是奖励还是惩罚都考虑到了。
他现在对顾珏钦佩不已，不仅仅是对她的慷慨善意，还有叶姑娘一心为学生前程费神的心。
顾珏对张夫子交代一番后，又同这些孩子聊了聊家常。
嘱咐他们最近家里没有大人，晚上下学后要早些结伴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
又问午饭合不合胃口，有什么困难要说。
一个孩子立马回道：“叶姐姐，刘婆婆做饭很好吃，我最喜欢她做的红烧肉！”
“是啊是啊！”
顾珏笑着摸摸他的头，将翘起的一缕呆毛顺下去。
“一会儿你们夫子要宣布一件好事，你们等着瞧吧。”顾珏调皮地眨眨眼睛，特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好事啊？叶姐姐！”
“难道今天中午有红烧肉吃！？”一个贪吃的小个子舔着唇，都快流口水了。
“不告诉你们，等一会夫子会说。”顾珏坏笑，以后你们每周都要考试，可不要怨我。
和这些学生聊了一会儿后，夫子要接着上课，顾珏起身回家，算算时间，正好可以赶上饭点。
之后一直到年底，日子都过的极为平淡，顾珏每日清点完账目，偶尔去书院看看学生读书，顺便到朝觉寺山上逛一逛。
林津洲一放假就爱往她跟前凑，她就开始套话。
朝他打听他们县学的夫子情况，林津洲不知顾珏已经眼馋他们夫子许久，还天真的似倒豆子般将县学老师情况一一告知。
县学里分成甲乙丙丁四个级别，丁字班是最末等，丙字班的学生以是童生，乙字班则必须要有秀才功名才可读书，最后就是甲字班已经是举人功名。
而县学里目前夫子有二十多位，大部分集中在教导丁字班和丙字班，乙字班的学生已经是秀才，由五位副院长授课，而甲字班的师兄在县学里基本是看不到的，可以将其当做虚设。
顾珏点点头，那五位副院长想来学问是极好的，若是有一天能让他们屈尊光临她的小书院该多好啊！
她一定竭力款待，让她的那些学生打鸡血似的回报课堂。
不过，她虽眼热别家的副院长，但是也就敢在心里想想，眼见着年关将至，她要开始忙起来了，各店的账目清算，雇工的工钱，过年了总得发点红包讨个喜庆，手下的人也高兴。
今年不同，她虽远离家乡，但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还有陈启他们一走，留下书院那群孩子，她需要挨个去西街探望，给他们家里送上年货和过年红包。
腊月二十三这天，顾珏起了个大早，一早去集市牵了一头鹅，两只鸡和鸭，让人宰杀完处理好，拿上早已备好的其他礼物，坐上马车直奔县衙。
她跟叶白薇提前打过招呼，商议好在这一天上门拜年。
过年这几天，上门来拜访林县令的人定然很多，所以顾珏跟她要了一天日子，就是防止和人撞上，她不想高调惹人眼热。
顾珏送的年礼丰厚，从吃的到穿的，样样不少，面面俱到。
看到吴管事拎进来的大包小包，叶白薇却难得瞪她，想揪她耳朵，没好气道：“你自己一人在外面挣钱容易是吧？你就敢这么花！以后意思意思得了，可别这么花钱，败家！”
“嘿嘿！这不是第一次拜年没经验嘛！再说，这些也花不了多少，冬天慢慢吃。”
顾珏缩了缩脖子，身子往另一边侧了侧，冲她讪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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