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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雷明显有怨气，单单拽着牧玥拼酒。
两人在这边喝得昏天暗地，另一边的娄姜明明不必喝，却也抛弃茶水改喝了酒。
这么做只因为他心绪很乱，从下午回来到现在，牧玥的表现容不得他不多想。
原本他也觉得牧玥不会想和他怎样，晚上这番作态可能有她的用意，但是万一呢？万一她确实将牧霖的话听进了心里，他又该如何？
室内纵使开着窗也酒气熏天，薄荷进来瞧了眼，那边公子和世子身周堆满了空酒坛仿佛喝到失去理智，但其实两个人都没醉的意思，她不得不添上新的酒，而且出于心疼自家公子，她悄悄做了假，把掺了水的酒特意放在公子那边。
牧玥一口下去就明白了，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薄荷这边还没来得及高兴，转眼见郡主自己喝起了酒，她连忙凑过去把酒壶拿开。
“郡主，喝酒伤身，您还是不要喝了吧。”
娄姜将她放过来的茶壶推开，微微叹息一声，“没事，给我吧。”
第一次见郡主这样叹气，薄荷不想给她，但她敢违公子的意，却不敢如此对郡主。
内心充满了纠结，她道：“您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么？”
之前她瞧着郡主和公子还好好的，这会突然独自喝起了闷酒，薄荷猜想难道是觉得公子忽略了她？
娄姜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因为另一个人的暧昧动作而心乱，他干脆自己把酒抢了回来，“我不会喝太多，你下去吧。”
薄荷很希望郡主能像公子那样和她亲近一点，可惜对方身上的气场实在容不得她靠近，她也怕惹她生气，担心之下还是跑去公子那边悄悄跟公子说了下情况。
牧玥一听她说的往娄姜那边看了一眼，她倒是没注意，这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慢慢品茶呢。
她现在哪有多余心思管他，那么大个人，自己本身就有酒量垫着，他也不是不能喝的，根本不需要担心。
“我知道了，没事，你再多搬些酒来，差不多就可以回去歇着不用管这边了。”
牧玥是存了心要把牧雷灌倒，他们两个的酒量其实半斤八两，不过现在喝开了牧雷也不知道她这边做了假，算算量再多一阵子她就能顺利达成目的。
薄荷见她都这么说觉得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她没再多想，反正有公子在这里，现在都已经到了亥时，感觉他们还要喝很久，按其所说多备了几十坛在这里，又悄悄给她指了醒酒汤的位置，这才收拾一番下去歇息。
屋子里三人又过了一阵子，趁着牧雷去如厕的功夫，牧玥其实已经有些头晕脑胀，她后倚在位置上没动，盘算着再有三坛左右一定能干倒牧雷，那家伙刚才出去步子都乱了。
浑身酒气的她往另一头看了眼，月光恰好从窗前打在那人身上，他也坐得没那么端正了，难得显出几分不经意的慵懒来。
隔着段距离瞧着他慢悠悠一杯喝下去，牧玥晃了晃脑袋，她发现自己真还是挺好看的。
牧雷脚步虚浮回来时心心念念还都是一定要把那臭小子弄趴，他看东西其实已经有些虚影，晃悠着晃悠着往位置上去。
被挡住了视线的牧玥还想看那边，可惜牧雷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到了近前一把薅住她，“来来来，继续！”
被扳过身子的牧玥忍住了打他的冲动，她阴恻恻地拿起酒，“来！”
不出所料，三坛刚空，牧雷眼皮都快抬不起，他撑着脑袋好一阵不动，牧玥戳了戳他的肩膀。
“喂，起来再喝，这就不行了？”
牧雷一激灵：“喝！再喝！”
瞧着他支棱了片刻又恢复原样，牧玥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她直接在底下拿脚踹他。
“牧雷，醒醒！”
牧雷恍恍惚惚抬起脸，“干嘛呀？”
“我是谁？”牧玥问。
牧雷眼睛眯成一线使劲盯着她看，“你是……谁来着？好眼熟啊……”
“我是牧玥。”
“牧玥？啊，小玥儿……小玥儿你怎么变脸了？”
“你醉了，眼睛出问题看错了。”
“啊……原来如此……我该，回去了。”
“不急。”牧玥道：“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再走。”
“噢……”
牧雷并不是喝醉后什么人都能靠近，只是他亲近的人才能如此套出话来。
牧玥趁着他还没完全醉死，赶忙问：“你和敏妃娘娘游猎那天发生了什么？”
室内忽然响起几声诡异的痴笑，牧雷托着自己的脸，脸是醉酒后的酡红，但眼睛发出莫名的亮光。
“那天……”
那天牧雷追着狐狸遇到了叶灵，本来还以为对方是哪家官员家眷，后来得知是自己嫂嫂后眼瞧着再去找牧玥他们已经不太现实，他便跟着叶灵她们闲聊了会儿，天色快暗下来时先回了营地。
叶灵偏爱各色美食、新奇玩意儿，牧雷也钟爱此道，两人越聊越有话题，在叶灵邀约下两人在营帐里喝酒畅饮，后来双双醉倒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等第二天醒来得知牧玥已经回京，牧雷干脆就把狐狸直接转送给了叶灵，于是这才有了今日，叶灵与他约定了今日带他吃好东西，她早早有安排，所以这么多难买的吃食才能顺利集齐，两人在外吃饱喝足还惦记着牧玥，总结下来就这么回事。
牧玥听后一阵无语，“我真谢谢你们了，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牧雷嘿嘿一笑，彻底趴下了，“不、不客气……”
又给了他一脚，牧玥站起身摇晃了下，她这会也是上头状态，坐着不明显，站起来就觉得心跳极快，身体有些不太受控制。
她先是在室内梭巡一圈，窗边的人还在那里坐着没看这边。
她走了过去，俯身隔着酒桌看着他。
娄姜被吓了一跳，他仰头望着眼神莫名盯着自己的牧玥，“做、做什么？”
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牧玥越看越觉得满意，“我发现我越看越好看哎。”
娄姜：“？”
他其实有些紧张，背脊一直是挺直的状态。
眼前人脸色眼神都透露出对方已经有些醉了，生怕她突然发酒疯朝自己扑过来，娄姜心跳加速，在这里喝酒喝了一晚上，到头来发现好像什么作用都没有，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她真扑过来了他会怎么办。
牧玥伸手，捞起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而后满意地咂了咂嘴，“好了，早点睡，我、我去叫人把他送回去。”
牧玥喝醉只是醉身体，意识很清醒，并不撒酒疯，她直起身又晃了下，才慢慢出去。
直到确定她走了没再回来，娄姜才放松呼吸，他擦了把脸，脸上的热和心里生出的烦躁似乎同出一脉。
-
牧玥在酒劲越来越上头前回了小破院，她一直到瘫睡在床上前都带着满意的笑容。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好看，牧玥以前就觉得自己不好看，她是大衍最尊贵的明珠郡主，但论容貌却不是最好的，听人在背后这么说她，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皇祖父会安慰她说她是最可爱的，牧霖会说她很好，可如果她很美，就会更加成为他们的骄傲。
所以她心底里其实一直觉得自己丑，她很讨厌自己的脸，对自己各种挑剔不满意，不愿意对着镜子多看看。
而今因为换身娄姜用着她的身体，她不得不与另一个自己面对面，长此以往下来，她竟然把自己看顺眼了。尽管有他的气质加成，细看看自己的五官，只是看上去没有那么惊艳而已，但很耐看啊，每一处五官都是精致的，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好看。
可能真是她长大了，心境变了，认可自己后她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心安与满足，所以连陷入梦境前脑海里都是不久前看到的自己。
等到真的开始做梦，她在梦里盯着自己猛看，只是看着看着，对面的场景一变，月下的小美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跪在那里乌发遮住了脸的另一个人。
牧玥愣了下，她感到这一幕莫名熟悉。
“你叫啊，鞭子打在木头上了？一声不吭这么能耐难道打死你你也如此？”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心里开始涌起怒火，看着一个不顺眼的人跟自己硬刚，不肯服软的样子确实让人恨不得打死他呢。
于是她挥起了鞭子，不管前身后背乱打一气，那人就是挺直着腰背哪怕微微摇晃都不发出声音。
啊，她想起来了，这人是娄姜。
她转到对方身前，伸手抬起他的脸，面目明明看不清晰，但她心底还是有个声音道：还挺好看的。
面目看不清晰，他前身后背的伤却十分清楚，衣衫被打得绽开，带着血的痕迹将沉闷的布料染出艳色。
牧玥心里生出了几分尴尬愧疚，她怎么就跟着了魔一样跟他过不去呢？啊，是因为他太倔了，早点服软她肯定觉得没劲早就放过他了。
她带着几分惋惜地捏捏他的脸，“别怨我，你自己也有原因，反正我以后没打过你了。”
这话刚说完，她忽然就朝对方的脸贴过去，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尖叫着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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